他抬手指了指远处的篮筐，阳光落在他脸上，没了刚才的局促：“刚才教小孩上篮时，我膝盖弯了 38°，这是科比前辈昨天教我的第 17 个细节，他说‘差 1° 都容易被过’。要是‘人情分’，大概不会连弯膝盖的角度都要精确到 1°，也不会让我加练到手指发颤吧？”

另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记者立刻追问，声音又快又急：“可数据显示，你季前赛末尾的防守滑步速度比初段降了 0.2 秒，球迷说你‘后劲不足’，撑不住常规赛的强度，你怎么回应这种质疑？”

黎景辉弯腰捡起脚边的篮球，指尖摩挲着球上的纹路，那是他练了无数次的熟悉触感：“季前赛最后一场对阵爵士，我左膝积液超标，队医当时测的数值是 18ml，超过了正常范围的 12ml，他不让我用全力，怕旧伤复发。” 他顿了顿，把球往地上拍了拍，“不过 0.2 秒确实是差了 —— 所以昨晚加练到十二点，用秒表计时，每组滑步练 50 次，今天早上六点又来馆里补了 50 组，现在我的滑步速度已经回到 0.6 秒，比初段还快了 0.1 秒，不信可以看训练馆的监控记录。”

他说话时没带一点火气，只是平铺直叙，可话里的实在劲儿让记者们一时没接上话，连刚才追问的女记者都愣了愣。科比在旁边挑了下眉，悄悄往他身后退了半步，把说话的空间让得更足了些，还顺手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瓶身已经凉透了。

有个戴鸭舌帽的记者还不死心，往前凑了凑，鞋尖都踩出了铁丝网的范围：“那你护腕上贴的珠江药贴，网上说这是中国的赞助商品牌，你是不是靠赞助方的关系才进的湖人？这药贴就是‘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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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队医詹姆斯推荐的。” 黎景辉撸下左手的护腕，露出里面的白色肌效贴，上面还印着淡淡的药味，“我左膝有旧伤，对普通肌效贴过敏，詹姆斯医生查了很多资料，说这个牌子的凝胶层厚度是 0.3mm，致敏率最低，适合我这种敏感肤质。” 他把护腕重新缠好，动作熟练，“要是靠赞助，大概不会让我缠这种没什么名气的药贴，也不会让队医把我的过敏报告存档吧？大家可以去队医室查，报告编号是 L。”

这话逗得场边的小孩 “噗嗤” 笑了，连几个记者都绷不住嘴角，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松了些。科比适时开口，声音里带了点笑意：“现在看清了？他眼里的火，不是靠谁塞来的，是自己练出来的 —— 跟我当年一样。”

傍晚回训练馆时，奥尼尔开着他的黑色越野车，车速放得很慢，车窗降下半扇，带着海腥味的风混着路边摊烤玉米的甜香飘进来，拂在脸上舒服得很。车载电台放的是湖人去年的比赛集锦，解说员激动的声音伴着音乐漫在车厢里。路过街角的报刊亭时，奥尼尔特意往旁边打了把方向盘，嘴里嘟囔着 “让我瞅瞅这帮家伙改标题没”，眼神却忍不住往电子屏上瞟。

黎景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报刊亭的电子屏上《洛杉矶时报》的电子版在滚动，标题换成了 “黎景辉：38° 膝盖弯度里的认真”，配的是他教小孩上篮的照片，照片里他弯腰护着男孩，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没了早上报纸里的 “怯懦”。他摸出手机，打开之前被骂得厉害的体育论坛，热帖已经换成新的：“刚才直播里，他说加练到十二点，早上六点又去了，我朋友是训练馆的保洁，说确实看见他了……” 下面有人接：“能把队医报告编号说出来，还挺实在的，之前可能真冤枉他了，落选秀这么拼不容易。”

回到训练馆的更衣室时，天已经黑了，只有储物柜上方的小灯亮着，暖黄的光落在衣物上。更衣室里还留着白天训练时的汗味与淡淡的松脂味 —— 那是马龙早上擦护具时蹭上的，老邮差总爱往护肘上抹点松脂防滑。黎景辉把那张早上的《洛杉矶时报》折成四四方方的小块，边角对齐塞进盐湖城那场球留下的血绷带夹层里，报纸边缘蹭过绷带，带起点淡淡的松脂味，还有点旧布料的沉味。

报纸上 “特权” 二字的浅印旁，他用红笔补的 “0.2 秒速度差已补” 刚干，墨迹在灯光下泛着亮。他从储物柜里拿出训练计划表，上面有科比中午写的批注：“今晚继续补滑步，我陪你。” 月光从高窗的缝隙钻进来，斜斜落在储物柜内侧贴着的 “顶硬上” 三个字上，墨痕被照得发亮，像烙在柜子上似的。护腕上的珠江药贴泛着柔和的微光，在寂静的更衣室里，像颗稳稳亮着的小星，映着他眼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