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二团的战士们,连同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神枪手们,此刻都如同被钉在了原地,呼吸凝滞。
他们惯常的伏击,不过是找个草窝子一趴,何曾想过,伪装竟能精细到如此地步?
李铁柱,团里枪法拔尖的老兵,盯着自己那身粗陋的伪装,再望向喜子几人几乎瞬间“融化”进背景的身影,脸上第一次褪去了傲气,刻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折服。
数小时的伪装课刚结束,冰冷的第二课已然降临——忍耐与观察。
“就地潜伏!没有命令,不许有任何动作!不能发出任何声响!呼吸放缓,眼皮压下!”
喜子的命令如冰锥刺骨。
他紧贴在李铁柱身侧,气息压得极低,字字如刀:
“狙击手的第二条,是‘忍’!
鬼子比狐狸精,比毒蛇冷!
一丝风动,一声鸟惊,就是你曝尸荒野的信号!
记住,我们是猎人,不是冲锋的卒子!”
近乎自虐的潜伏开始了。
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在啃噬神经。
有人肌肉抽搐想挠痒,立刻被装备大队战士利刃般的目光钉住。
李铁柱只觉得骨头缝里都灌满了酸涩的钢针,可身旁的喜子,纹丝不动,仿佛已是大地的一部分。
他咬碎了牙,把呻吟咽回肚里。
整整三个酷刑般的时辰过去,喜子低沉的声音终于划破死寂:
“观察手,报!”
他带来的战士赵小虎,以一种几乎不引起空气涟漪的缓慢动作,举起了望远镜。镜头,精准地锁向那片乱石嶙峋、灌木稀疏的高地——
鹰愁涧入口的咽喉,鬼子反伏击的绝佳陷阱。
“九点钟,乱石堆后,反光!疑为镜片或刺刀,距两百米。”
“十一点,枯树根下,断枝新痕,土色异样,有鬼。”
“两点钟,灌木边缘,晃动违和,有人的踪迹!”
小虎的声音冰冷、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子弹,精准命中目标。
被点出的“阵亡者”从藏身处狼狈现身,面如死灰。
“看清了?”
喜子侧头,气息拂过李铁柱耳畔,
“这就是观察手的眼!
一人再强,难顾八方。
两人成组,眼观六路,枪指要害,互为犄角。
铁柱,跟我上。
我狙主目标,你守侧翼补漏,小虎预警观察。
枪响即令,一击即走!”
理论已成,鹰愁涧入口高地——鬼子的心头好,便是淬火的砧板。
主射手:王喜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