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衙门前,新设的“吏治清源公告栏”前人头攒动。周显宗伏法、钱嘉徵构陷反坐、刘一焜贪墨落马的案情摘要及三司判决依据赫然在列。围观的官员神色各异。
“啧啧,五万两!这刘一焜胃口不小!”
“三司如今,真真是阎王殿前过,善恶自分明!连漕督的人都动得!”
“哼,杀鸡儆猴罢了。真正盘踞漕运的巨蠹,岂是一个小小主事?” 一位身着五品鹭鸶补服的工部官员低声嗤笑,眼神闪烁。
“慎言!”旁边同僚急忙扯他衣袖,警惕地瞥了一眼公告栏旁肃立的吏部皂隶,“没见那钱嘉徵的下场?攀诬构陷,反坐其罪!如今这都察院的‘实证’,刑部的‘铁案’,吏部的‘速黜’,环环相扣,沾上便是死路!”
恐慌并未消失,却悄然转化。明目张胆的贪墨收敛了,推诿拖延的伎俩减少了,衙门里奔走钻营的身影似乎也稀疏了些。
一种压抑的、观望的寂静笼罩着各部院。人人都在掂量,自己过往的“常例”、“孝敬”,在都察院那套日益严苛的“实证”标准下,是否还够得上“显着轻微”?能否逃过“清源堂”那锐利的眼睛?
吏部值房,王永光对着墙上新挂的硕大“大明疆域职官图”,指尖缓缓划过那些被标注红圈(已有案发)的漕运、盐务、边镇节点。
门被轻轻推开,文选司郎中捧着一份名录,面带忧色:“天官,按‘贤者速补’之策,刘一焜空缺已拟三人备选。然…漕督衙门水深,素有‘铁板’之称。这三位,或资历尚浅恐难服众,或…恐难以撼动其中积弊。”
王永光目光未离地图,声音沉稳:“资历浅,方无太多牵绊。难以撼动?那便给他能撼动的刀!”他转身,眼中精光一闪,“拟文:擢升南京户部清吏司郎中周忱,署理通州仓场主事!此人素有‘铁面’之名,在南京便以清理积弊见长。
另,知会曹总宪、韩部堂,‘清源堂’后续案卷,凡涉及漕运、通州仓场关联者,优先移周忱协查!让他去,就是要捅一捅那‘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