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能融化他心中所有的坚冰。她又弹了一曲《平沙落雁》,琴声悠扬,仿佛带着他们飞越千山万水,来到一片宁静的乐土。
从那以后,只要军务不忙,常遇春总会找借口去那座小院坐坐。他不再谈论杀伐,而是和她一起品茶、听琴、下棋。在蓝月面前,他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忠义大元帅,而是一个可以卸下所有防备、享受片刻安宁的普通男人。
有一次,他带着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去找蓝月。那酒是他从一个投降的元朝将领那里缴获的,据说已经窖藏了三十年。蓝月不善饮酒,却陪他小酌了几杯。酒过三巡,常遇春的话多了起来。
你知道吗,他看着杯中的酒液,眼神有些迷离,我第一次上战场时,才十六岁。那时候害怕得要命,握着刀的手一直在抖。
蓝月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第一个杀的人,是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元兵。他倒下去的时候,眼睛一直瞪着我,好像在问为什么。常遇春苦笑一下,后来杀的人多了,也就麻木了。但每次闭上眼睛,那些面孔还是会出现在我面前。
将军背负着太多人的期望,蓝月轻声说,但别忘了,你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常遇春看着她,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他迅速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情绪:不说这些了,来,我教你下棋。
那天的棋下得很乱,两人都心不在焉。但常遇春记得,蓝月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和她温柔的眼神。
还有一次,常遇春带着伤去找蓝月。那是在一次小规模冲突中,他被流矢擦伤了手臂。军医已经处理过伤口,但还是会隐隐作痛。蓝月看到他手臂上的纱布,二话不说就去熬药。
这是家兄留下的伤药,效果很好。她小心翼翼地为常遇春换药,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
常遇春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为他包扎伤口的情景,那时候母亲的眼神,和蓝月现在的一样温柔。
你怕不怕?蓝月忽然问道,上战场的时候。
常遇春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
我不信,蓝月摇摇头,每个人都会怕的。将军只是把恐惧藏在心里,不让别人看到罢了。
常遇春沉默了。是啊,他怎么会不怕?每次冲锋陷阵前,他都会想起远在老家的母亲,想起那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是元帅,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常遇春轻声说,能在这院中弹琴品茶,远离战火。
蓝月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为他包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将军的使命是在战场上保家卫国,而我的使命,也许就是在这里等待和平的到来。
她抬起头,直视常遇春的眼睛:将军不必羡慕我,我也不必羡慕将军。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这个国家尽一份力。
常遇春心中一震。他从未想过,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深刻的见解。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的戎马生涯,在这一刻得到了某种程度的理解和认可。
从那以后,常遇春去蓝月那里的次数更频繁了。他会跟她讲战场上的趣事,比如某个士兵如何怕老婆,比如某个副将如何闹出笑话。蓝月总是静静地听着,时而掩嘴轻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能融化他心中所有的坚冰。
有一次,常遇春带了一只受伤的小鹰去找蓝月。那是在一次狩猎中发现的,小鹰的翅膀受了伤,无法飞翔。蓝月细心地为它包扎,还用碎肉喂它。
等它伤好了,就把它放回大自然吧。蓝月抚摸着小鹰的羽毛,轻声说。
常遇春看着她温柔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忽然说道:等这场仗打完了,我带你去看看北方的草原,那里的天空特别蓝,鹰可以在天上自由飞翔。
蓝月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