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么人？在风浪里搏杀了一辈子，察言观色早已刻入骨髓。韩北刚才那瞬间的眼神游离和应答时几乎难以捕捉的延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这不像他儿子平时的反应。韩北虽然性子冷，但思维敏捷，反应极快，绝不会出现这种……需要“猜测”父亲问题的瞬间。

看来他们说韩北耳朵出问题了，是实情。

他没有立刻点破，而是缓缓将倒好的茶推到韩北面前，然后，他趁着韩北喝茶的间隙。

他抬起手，在坚硬的紫檀木书案上，不轻不重地，“叩、叩”，敲了两下。

声音清脆，在安静的书房里异常清晰。

那两声敲击，如果韩北听力正常，无论如何都会下意识地有瞬间的反应。

但他没有！他没有任何反应！对那两声敲击完全“无动于衷”！

韩耀庭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确定了。他的儿子，耳朵出了问题。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怒火交织着涌上心头。

是谁？竟敢伤他韩耀庭的儿子至此？！

但他看着韩北那双与自己年轻时极为相似，此刻却平静得近乎倔强的眼睛，又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他知道韩北的性子，执拗，骄傲，不愿示弱。如果自己此刻点破，只会让他难堪。

他这个儿子，性格有多要强，他再清楚不过。若是他不想说，再怎么问也无用。很多事宁愿自己扛着，也不会轻易说出口。

韩耀庭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了些，“左航这个人……是个人物，但心思也沉。你和他打交道，要格外当心。”

韩北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紧。父亲不仅知道左航，而且直接点明了他和左航有“打交道”！这意味着，父亲让人调查过他的行踪。

韩北抬起眼，目光直视父亲，没有闪躲，也没有试图辩解。

在父亲面前，任何多余的掩饰都是愚蠢的。

“是。我欠他一个大人情。”他停顿了半秒，然后补充道，“一个……不得不还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