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岸后。
他们把依旧昏迷不醒的韩北抬下船,弄上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尹道元一路骂骂咧咧,眼睛却紧紧盯着担架上的人,生怕阿猫阿狗毛手毛脚把他好不容易扶正的骨头再弄散架。
车子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个偏僻巷子深处的小院前。
院子不大,灰扑扑的墙皮剥落不少,露出里面的红砖。
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里面倒是出人意料地干净整洁。角落里堆着些晒干的草药,空气里弥漫着不知名药膏的气味。
“小心点!看着那腿!摔了老子扒你们的皮!”尹道元指挥着,声音依旧粗嘎,动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他们把韩北抬进院子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房间。
这房间,就是尹道元的“ 手术室”。
一盏老式但擦拭得一尘不染的无影灯悬在正上方。靠墙是一排同样干净得发亮的旧铁皮柜,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分门别类摆放着各种手术器械,药品,纱布绷带,虽然牌子杂乱,新旧不一,但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消毒严格。
没人知道,这个满嘴铜臭,干着贩卖人口勾当的黑市医生尹道元,曾经是某大医院前途无量的外科一把刀。精湛的技艺,敏锐的判断,让他年纪轻轻就声名鹊起。
然而一次说不清道不明的医疗事故,或者说,一次被精心设计的构陷,彻底断送了他的前程。
他被吊销了所有行医执照,身败名裂,甚至差点锒铛入狱。心灰意冷、走投无路之下,他才带着仅剩的一点家当和一身无处安放的医术,流落到这法外之地,开了这么个见不得光的黑诊所。
救人与牟利,良知与生存,在他身上扭曲地交织着。
他贪财,因为他深知没有钱,他这身医术连条野狗的命都救不了;他市侩,因为这层外壳能保护他那颗早已千疮百孔、却又不甘彻底沉沦的心。
在他糙里带细,一边骂娘一边精准操作的照料下,韩北这条命,硬是被他从鬼门关里,一寸一寸地拽了回来。
三天后,
韩北缓缓睁开眼睛。
剧痛,是第一个恢复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