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半夏感受到他没走,抬起眼,目光带着一丝不耐:“还有事?”
林轩摸了摸下巴,状似随意地指着账本上一处记录,用一种“我只是随便说说”的语气道:“啧,这账记得…看得人眼晕。娘子,你说要是把这些同类的开销,比如所有‘当归’的进项,都归到同一页纸记,左边记收了多少,右边记付了多少,最后再算个结余,是不是能省不少纸墨,看着也清楚点?免得像现在这样,东一笔西一笔,找起来跟大海捞针似的。”
他尽量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语言,描述着类似“分类汇总”和“T型账户”的雏形概念。
苏半夏初时只觉得他聒噪,正欲呵斥,但话到嘴边,却忽然顿住了。她顺着林轩手指的方向看去,又看了看自己正在为之头疼的混乱账目,脑中仿佛有一道微光闪过。
“左边记收,右边记付…同类归拢…”
她下意识地拿起一张空白的纸,尝试着按照林轩说的方式,将其中一种药材的零散记录重新归类排列。虽然只是最简单的整理,但那清晰的脉络竟瞬间凸显出来,哪笔入了库,哪笔结了款,一目了然,核对的效率何止提升了一倍!
她眼中猛地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惊异,霍然抬头,再次深深看向林轩。这一次,她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冷淡或审视,而是充满了探究与震惊。
这看似简单的归类,背后却是一种她从未想过的、化繁为简的强大逻辑!这绝非灵光一现的小技巧,而是一种…近乎于“道”的理账之法! 他到底…
“你…此法从何得知?”苏半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林轩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稳如老狗,信口胡诌:“哦,这个啊?好像不知道在哪本杂书上瞟过一眼,说是西域那边小商贩用的笨办法,登不得大雅之堂。刚看娘子算得辛苦,就随口一说,不一定管用。”
“杂书?西域商贩?”苏半夏明显不信。哪种杂书会记载如此精要的核算之法?但她没有立刻戳穿,而是拿起算盘,就着新整理的条目再次计算起来。结果很快出来,准确无误,而且过程顺畅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