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视线模糊了一瞬。
左眼的晶体像是被火烧过,边缘发烫,看东西带着一层水波纹。耳边是仪器低频的滴答声,还有苏晴说话的声音。
“中和剂已经装进发射舱了。”
她站在我旁边,手里拿着一支蓝色药剂,玻璃管里液体微微晃动。那颜色让我想起小时候见过的海,干净透明的那种蓝。
我没点头,只是抬起右手,按在控制台上。手臂上的裂纹还在疼,像有细针在里面来回划。刚才那次传送耗得太多,现在连呼吸都沉。
“老周那边怎么样?”
“七座塔的位置都确认了。”她说,“就等你的信号。”
我闭上右眼,用左眼去看城市地图。脑海里的设计图慢慢浮现出来——环形分布,七点定位,中间是主控高台。这不是建筑,是阵列。每一座发射塔都要和零域重力场同步启动,差一秒都不行。
图纸成型的瞬间,脑袋猛地一抽。我咬住牙,没出声。
深吸一口气,我把第一段支撑结构投射出去。
图纸在脑中展开,现实中的空气轻微震动。一道淡蓝色光痕出现在空中,像一根看不见的线被点亮。那是零域构建的能量导轨,用来引导中和剂扩散路径。
“一号点接收到信号。”耳机里传来老周的声音,“稳定。”
我松开手,靠在椅背上。汗水顺着额头滑下来,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这一段只覆盖了八百米范围,但感觉像跑完了一场马拉松。
“休息两分钟。”苏晴递来一瓶水,又往我静脉注射了一针稳定剂。
液体流进去的时候,身体有点发麻。那种麻感顺着血管往上爬,直到脑子清醒了一些。
时间显示:十五小时十七分。
我们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辐射云正在靠近,气象模型预测它将在三十六小时内抵达城区中心。如果赶不上,整片区域会重新陷入污染区,之前所有努力都白费。
我再次闭眼,启动第二段。
这一次更难。视觉扭曲得厉害,图纸边缘开始抖动。我强迫自己盯着核心坐标,一点点把能量导轨延伸出去。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划动,调整输出频率。
“二号点接收成功。”
“三号点信号弱,需要校准。”
我睁开眼,看到屏幕上闪烁的红点。第三座塔的位置在旧工业区边缘,地基不稳,信号容易中断。
“我去现场。”我说。
“不行。”苏晴拦住我,“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那就让老周带人把塔基加固。”我调出地形图,“西北角加一个辅助支架,角度四十五度,材料用轻合金。”
她看着我,几秒后转身去通讯台下令。
十分钟后,第三座塔信号恢复正常。
接下来的四段,我都采用同样的方式推进。每完成一段就停下来喘口气,喝一口水,等身体缓过来再继续。手臂上的裂纹越来越多,皮肤表面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脱屑,像是干裂的泥土。
最后一段是最远的,在东区废弃电厂顶部。那里曾经是守夜人的据点,现在空着,但周围仍有残余能量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