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庆幸或恐惧,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彻底击碎了他对“背叛”和“残酷”的认知。
那位贵族骑士“格里芬大人”,竟然毫无征兆地突然调转剑锋,从背后一剑刺穿了老大的心脏!
“你…!” 老大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但老大在临死反扑之际,竟也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淬着诡异绿光的匕首,以惊人的速度反手刺入了骑士铠甲的缝隙!
两人几乎同时倒下,同归于尽!
这电光火石间的变故让哈尔斯彻底呆滞了。
而就在此时,那个原本靠在岩壁上、看似因腿伤而虚弱的红眼少女,眼中血光骤然爆闪!她的身体仿佛化作了一道蓝色的雷霆(他后来才知道,那或许是某种恐怖的魔术),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瞬间掠过!
嗤!
老大的头颅连同他正要撕开某张卷轴(那似乎是张宝贵的治疗卷轴)的手臂,一起飞上了半空!
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哈尔斯僵在原地,大脑彻底宕机,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就在他以为自己下一秒也会被那道蓝色雷霆撕碎时,少女身上的恐怖气息却骤然消退,眼中的血色迅速褪去,变回原本的碧蓝,然后她身体一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彻底昏迷了过去。
劫后余生的恍惚中,哈尔斯还没理清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矿洞入口处就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是一队全副武装的王国卫兵冲了进来!
为了活命,哈尔斯几乎是瞬间做出了反应。他扔掉手中的银剑(但很快又下意识地捡了回来),扑到一旁,挤进一群真正被关押、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中间,声泪俱下地扮演起一个刚刚获救、惊恐万分的可怜俘虏。
他的表演成功了。卫兵们没有怀疑他,将他们这些“受害者”一起带出了矿洞,安置在临时营地。趁着一个守备松懈的夜晚,他带着那柄银剑,偷偷溜走,消失在了边境的密林之中。
他躲在树上,看着第二天卫兵们押送着几辆马车,带着那些真正的孩子缓缓离去。马车里,似乎有那个金发少女的身影?她还活着…
哈尔斯摸了摸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银剑。剑身冰凉,但他却觉得它烫得吓人,仿佛沾染着洗不掉的鲜血、背叛和无法直视的愧疚。
他离开了那片承载着他无数噩梦和最新一场血狱的土地,一路向南流浪。最终,在乌斯尔这个边境领地停了下来。他给自己取名哈尔斯·冈尔特,用那柄银剑,成为了一名冒险者。几年的摸爬滚打,凭借着一股狠劲和不算差的天赋,以及那柄异常锋利的银剑,他勉强混成了一个B级冒险者小队的一员。
…
“呵…” 回忆的潮水褪去,哈尔斯发出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苦涩的轻笑。他又灌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也无法冲刷掉那份沉重。
他抬起头,迷离的醉眼望向公会大厅那面钉满委托的任务板。目光没有聚焦在任何一条任务上,而是仿佛穿透了木板,看到了几个月前,那短暂出现在板子上的一则寻人启事,以及随之而来的一些闲聊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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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人启事上写着一个名字:诺艾尔·艾恩特斯。
而酒馆里的流言却说,那其实是一位来自王龙王国的、名叫妮诺·格雷拉特的B级冒险者小姐使用的化名。据说她有着熔金色的长发和碧蓝的眼睛,剑术高超,还会使用强大的魔术。
那一刻,哈尔斯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是她吗?那个诺艾尔?那个…被他背叛、又展现出如同魔神般力量的少女?她没死,她还活着,而且成为了一名冒险者?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强烈渴望、深切恐惧和巨大愧疚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他几乎是立刻就想跑去确认,想亲眼看看是不是她。
但最终,他退缩了。他打听到,那位冒险者小姐只是在乌斯尔短暂停留,接了某个委托后就很快离开了,不知所踪。
这个消息让他松了口气,却又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
他想见到她,想亲口对她说一声…对不起?或者只是想确认她真的安好?
但他更害怕见到她。害怕看到她那双碧蓝的眼睛,害怕从里面看到厌恶、仇恨,或者更糟的…彻底的漠然。
自己算什么?一个靠着背叛和偷窃别人信任苟活下来的小偷,一个在最后关头还捅了受害者一刀的卑鄙帮凶。哪怕自己当时也只是为了活下去,哪怕那个地方本就是地狱…但这并不能洗刷那份肮脏。
“我不过是一只…偷窃他人信任,然后背叛他人的卑鄙狐狸…” 他低声喃喃自语,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随后,他猛地站起身,动作有些摇晃地抓起桌上那柄饱经风霜的银剑,将几枚银币随手丢在桌上,发出叮当的脆响。
他不再看那任务板一眼,转身,推开公会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大步走进了乌斯尔领地黄昏时分清冷而喧嚣的街道空气中。他的背影融入来往的人流,带着他的剑,和他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