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罗斯伸出大手,拿起酒坛,动作异常平稳。他走到两块石碑前站定,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那两块无字的墓碑。然后,他缓缓地倾斜酒坛。
浑浊的麦酒如同浑浊的泪水,无声地倾泻而下,浇灌在那新翻的冰冷泥土上,发出极其轻微的滋滋声。酒液迅速渗入泥土,只留下一片深色的湿痕。
没有话语。没有哭泣。没有哀嚎。
只有寒风卷起尘土掠过废墟的呜咽。
只有浑浊的酒液渗入泥土的无言。
只有一个父亲站在儿子和儿媳坟前那如山般沉重而孤寂的背影。
绍罗斯倒空了酒坛。然后,他猛地将空酒坛高高举起,手臂肌肉贲张,青筋暴起,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悲痛与愤怒都倾注在这一掷之中。
然而,就在那酒坛即将脱手而出的瞬间,他的手臂却猛地顿住了,僵硬地悬在半空。那布满风霜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锐利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滔天的悲愤与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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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他只是极其缓慢地、极其沉重地将那个空了的陶土酒坛轻轻地放在了两块石碑之间。动作轻柔得如同放下一个熟睡的婴儿。
然后,他猛地转过身,背脊挺得笔直,如同一杆永不弯曲的标枪。他不再看那两块墓碑一眼。锐利的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剑,扫过妮诺,扫过阿尔冯斯,扫过基列奴。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
“走!”
说完。他迈开脚步,大步流星,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脚步沉稳有力,踏在废墟的碎石瓦砾上,发出沉闷而坚定的回响。那背影在灰蒙蒙的天光下,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岳,承载着无尽的悲痛,却永不倒下。
阿尔冯斯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两块无字的墓碑,嘴唇剧烈地颤抖着。最终,他用力地抹了一把脸,深深地弯下腰,对着墓碑鞠了一躬。然后猛地转身,快步追随着绍罗斯的背影而去。
基列奴熔金般的左眼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两块墓碑。面具下紧抿的嘴唇线条绷得更加冷硬。她一言不发,转身,血红色的长刀在身后拖出一道冰冷的弧光,跟了上去。
妮诺碧蓝的眼眸平静地望着那两块新立的无字墓碑,望着墓碑前那个倒空的陶土酒坛,望着绍罗斯那如同山岳般移动的沉重背影。
寒风卷起她熔金般的长发,拂过她冰冷的脸颊。她缓缓地转过身,深棕色的身影在废墟的寒风中挺立如松。碧蓝的眼眸深处那层冰封的锐利重新凝聚,带着一种更加沉静的力量。
她迈开脚步,跟上了前方那三道沉默前行的身影。
废墟之上。寒风呜咽。
两块无字的灰白石碑…
一个倒空的陶土酒坛…
静静地矗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