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第三日清晨,晨雾未散时,后营突然传来闷雷般的喧哗。
李昭正对着地图用炭笔标注新得的铁矿位置,笔尖地折断在二字上。
帐外小顺子的声音带着急:主公,降卒营反了!
他掀帘而出时,正看见二十几个汴军降卒被寿州士兵用长槊围在中间。
为首的是个左脸有刀疤的中年汉子,铠甲半敞,脖颈上还挂着半截寿州士兵的断箭——正是前日他在战场见过的那个阴鸷老兵。
此刻刀疤男正用汴州口音嘶吼:朱公有令,破寿州屠城三日!
你们这些南蛮子还护着李昭?
等汴军打回来,咱们降卒全家都得被剜眼!
几个年轻降卒被他说得红了眼,抄起地上的断矛往外围撞。
寿州士兵的槊尖已经抵住他们胸口,却听刀疤男又喊:李昭不给饭吃!
三天就发两个冷馍!
你们当咱们是猪?
李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记得军需官昨日禀报,降卒每日领的是两升粟米熬的稀粥,比寿州普通百姓的口粮还多半升——这老匹夫在挑事。
押到中军。他声音像浸了冰,目光扫过人群,其余人回营,再闹的,按军法处置。
刀疤男被推搡着经过李昭身边时,突然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你杀了我,朱公的大军...
堵嘴。李昭截断他的话,转身对郭崇韬道,去降卒营搜,找没寄出的信。
未时三刻,郭崇韬抱着一摞染了泥的羊皮纸冲进帐内。
最上面那封还沾着饭粒,墨迹未干:...李昭小儿若败,我等尚可求活;若胜,必屠我等全族。
朱公若得寿州,望念旧部,保我妻小...
李昭翻到第三封时,手指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