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状似好奇地问道:“善人脚下这片沃土,稻谷长势喜人,定是善人勤耕不辍的成果吧?不知可是善人自家的田地?”
汉子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随即又憨厚地笑道:“道长说笑了。俺哪有这福分置办这么好的水田。这是孔善人家的地,租给俺种的。”
“租种?”
秦明捋须的手微微一顿,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探询。
“不知孔善人收租几何?贫道游历四方,也见过不少地主,收成往往五五,甚至六四、七三的也不在少数。”
“嘿,要不怎么说孔善人是大善人呢!”
汉子立刻又激动起来,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孔善人仁义啊!俺们租他的地,每年只消交两成的粮食当租子!剩下的都是俺们自己的!这简直……简直是白送俺们种啊!俺们一家老小能吃饱穿暖,娃娃还能念几天书,全靠孔善人的恩德!这方圆百里,再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东家了!”
他言语之间,对孔善人的感激和尊崇几乎要溢出来。
只收两成租?
秦明心中一动。
这确实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在生产力低下的农耕时代,地主依靠地租剥削佃农是常态,五成租已是良心,六成七成比比皆是。
只收两成,这几乎等同于将土地收益的大头都让给了佃农,确实堪称“大善”。
孔家庄外那规模宏大的守护阵法,加上这低到不可思议的地租,这孔善人的形象,在佃农口中简直完美得如同圣人。
然而,柳红烟那深入骨髓的绝望和魂飞魄散的幼子身影,如同冰冷的阴影,始终盘踞在秦明的心头。
这巨大的反差,让这看似祥和的孔家庄,在他眼中蒙上了一层更加诡异莫测的迷雾。
真善或伪善?
他没有立刻表露任何异样,只是顺着汉子的话,带着一丝感慨道:“只收两成?善人此言当真?那这位孔大善人,当真是泽被乡里,功德无量了。”
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