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香阁。

春梅斜倚在雕花木窗边，素手托腮，目光越过鳞次栉比的屋瓦，投向渺远的天际线。

暮色渐染，晚风带着凉意，拂动她鬓边几缕散落的青丝，也拂不动她眼底沉淀的、比暮色更深沉的思绪。

“春梅？春梅？”

老鸨的声音伴着窸窣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带着几分关切。

春梅蓦然回神，转身敛衽，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妈妈。”

老鸨走近，脸上堆着惯常的笑。

“怎地不去后院歇着？当心着了风寒，你这身子骨，我可担待不起哟。”

那语调，七分揶揄，三分关切。

春梅颊上飞起薄红，羞恼地一跺脚：“妈妈！”

老鸨的笑意更深了些，伸出手，带着几分怜惜又几分世故，轻轻抚过春梅光滑的脸颊。

这几日，那位秦爷天天只点春梅一人，其他姑娘连边儿都沾不上。

其他客人也不敢点春梅。

这情形，是福是祸？

老鸨心里也分不清，不禁五味杂陈。

“妈妈……”

春梅深吸一口气，那酝酿了许久的念头，终于破土而出，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