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凌云的声音沉下来,“这毒是从霉变山药里筛出来的。西域商人卖的‘伪光’粉,掺了蚀骨烟,人吃了会呕血,严重的会烂心肺。臣不敢赌皇后的身子扛得住。”
朱元璋的手背青筋暴起。他让人查过太医院,知道周院使克扣药材,却没想到这老东西能狠毒至此——连给皇后调理的药里都下毒!他盯着凌云指尖的血珠,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你为何不报?”
凌云苦笑:“报了,陛下未必信。臣初来乍到,说太医院下毒,倒像在构陷同僚。不如先自保,把皇后的药稳住,再寻机清理。”
这句话像根针,扎进朱元璋心里。他想起自己当年起兵时,身边的谋士也总说“先稳后动”——这个凌云,居然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他转身走向门口,又停住脚步,背对着凌云说:“做得好。明日让司设监给你换十斤新米,五两川贝。”
凌云一怔。川贝?那是皇后脉案里最缺的药材!
“别谢朕。”朱元璋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声音飘进来,“这是你该得的。”
屋内,凌云望着案头的川贝包,纸包上还带着司设监的朱印。他忽然笑了,从怀里摸出周阿婆送来的桂花糖,剥了一颗含在嘴里。甜意漫开,像春天的桃花香,裹着他连日来的疲惫。
他想起昨夜周阿婆说的话:“娘娘说,您熬的姜茶比御膳房的好喝。”想起皇后枕边的薄荷香包,想起她咳得蜷成一团时,攥着他的袖子说“辛苦你了”。这些细碎的温暖,像盏油灯,照着他在这泥沼里往前走。
窗外,风卷着药香吹进来。凌云走到药柜前,打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是他偷偷攒的药材:半两雪蛤干,用白酒泡了三天;几片鹿角胶,是给王德安治跌打剩下的;还有几根人参须,是他托王德安从御膳房要的。他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碾成粉,混在蜜炙陈皮里,调成丸药。丸药是深褐色的,像颗小蜜饯,他放在手心,对着灯光看——那是他能给皇后的,最好的东西。
“娘娘,再等等。”他对着丸药轻声说,“川贝快到了。”
第二日清晨,凌云把丸药交给周阿婆。老人接过丸药,手在抖:“大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