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的朱红门槛刚被跨进。
礼部尚书张升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怀里抱着个沉甸甸的木盒,声音发颤:“陛下,臣罪该万死!”
朱厚照放下手里的证据册。
眼神冷冽地扫过木盒:“里面是什么?”
“是……是光禄寺周瑞送的五千两银子。”
张升硬着头皮将木盒推到案前。
“臣糊涂,收了银子却没及时上报,虽未替他说情,却也犯了‘受赃未举’之罪,求陛下惩处!”
张永在旁补充。
“陛下,截获的信件显示,周瑞仅送了银子,张尚书确实没写过求情信,也没插手过光禄寺的事。”
朱厚照打开木盒。
金灿灿的银子晃得人眼晕。
他拿起一锭银子掂了掂,语气沉沉:“张升,朕当初饶你周元案的嫌疑,是信你老成持重,能撑得起礼部。”
“你倒好,朝廷刚肃贪,你就敢收下属的银子,这是把朕的律法当摆设?”
“臣不敢!”
张升磕头磕得额头发红。
“臣是一时糊涂,想着只是‘节礼’,没料到周瑞是借送礼攀附,收了后就一直放在府中,正想今日上报,就接到了陛下的旨意。”
“节礼?”
朱厚照冷笑一声。
“五千两的节礼,比朕的年俸还高,这叫节礼?”
他顿了顿。
见张升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话锋稍缓。
“朕知道,礼部掌管祭祀、科举,事务繁杂,你在礼部多年,熟稔规矩,换个人一时接不上手。”
张升心里一紧。
屏住呼吸听着。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朱厚照拍板道。
“免去你礼部尚书之职,降三级留任礼部左侍郎,主持礼部日常事务;扣发你全年俸禄,抵消这五千两赃银;考成法评级定为‘不称职’,一年后再考核,若仍有过错,直接罢官!”
张升瞬间松了口气。
连忙磕头:“谢陛下开恩!臣以后绝不敢再收分毫赃银,必定尽心打理礼部事务,报答陛下宽宥之恩!”
“起来吧。”
朱厚照挥挥手。
“去把礼部的考成法执行细则整理好,三日内呈上来,别再让朕失望。”
张升躬身退下。
脚步虽有些虚浮,却满是庆幸。
降职留任已是最好的结果,陛下这是既罚了他,又给了他将功补过的机会。
张升刚走。
刑部尚书韩邦、大理寺卿吴一贯、都察院左都御史屠滽就捧着案卷走进暖阁,躬身行礼:“臣等参见陛下,奉命接手光禄寺贪腐案。”
“坐。”
朱厚照将张永整理的证据推给三人。
“周瑞、陈默、刘安、王庆四人,勾结商户抬高采买价,抽取三成回扣,半年贪污十五万两,证据都在这儿,你们看看。”
韩邦拿起商户供词,快速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