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暖阁的案上,还摊着李东阳刚留下的“开源节流”奏折。
朱厚照手指划过“裁冗员”三字,轻轻摇了摇头。
他转向侍立一旁的张永:“张永,朕问你,皇庄名下,除了田亩、作坊,还有没有做买卖的行业?”
张永愣了一下,随即躬身回道:“回陛下,有的。”
“皇庄在京城有五处产业,都是给皇家供用的。”
“细说给朕听听。”
朱厚照往后靠了靠,指尖在案边轻轻敲着。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
廊下新栽的桑苗已经抽芽,是夏氏昨天让人移栽的。
嫩绿的叶子在风里晃得人心安。
“是。”
张永清了清嗓子,细细数道:“第一处是城南的‘内织绸缎庄’,专管皇庄织染作坊的绸缎售卖。”
“一部分供后宫嫔妃做衣,一部分给宗人府当赏赐,剩下的少量卖给京城的布庄。”
“不过价格比民间贵三成,说是‘皇家体面’。”
“第二处是景德镇的‘御瓷窑’,烧造的瓷器供祭祀、宫廷用膳。”
“偶尔会把有瑕疵但不影响用的瓷器低价卖给古玩店,不敢多卖,怕失了御瓷的规矩。”
“第三处是通州的‘皇庄粮栈’,收储皇庄产出的粮食。”
“一部分供京营校尉食用,一部分调给内库,从不出售。”
“就算粮栈满了,也宁愿囤着,不肯卖给常平仓。”
“还有两处是‘盐引铺’和‘茶叶行’。”
“盐引是太宗爷时期留下的,每年能领十万斤官盐,只供宫廷和勋贵。”
“茶叶行专收江南贡茶,除了皇家饮用,就是赏赐大臣,从不对外做买卖。”
朱厚照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等张永说完,他忍不住问:“这些产业,每年能赚多少银子?”
张永连忙回道:“回陛下,奴婢去年查过账。”
“绸缎庄赚五千两,御瓷窑赚三千两。”
“盐引铺和茶叶行主要是供用,没多少利润。”
“粮栈纯是支出,算下来一年总共赚八千两左右。”
“八千两?”
朱厚照的声音陡然提高。
“皇庄有良田万亩、织染作坊十间,还有御瓷窑、盐引这些稀缺资源,一年才赚八千两?”
“比夏儒一个民间染坊赚得还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