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不敢耽搁,揣着口谕就往外走。
暖阁里又剩朱厚照一人。
他走到窗边,望着天边沉下去的夕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的雕花。
他要的不是杀一个刘茝,是要借着刘茝这事,彻底搅一搅朝堂这潭浑水。
那些抱着 “祖制” 不放的酸儒,那些揣着私心的勋贵,那些骑墙观望的阁老 —— 是时候给他们找点 “事” 做了。
次日的旨意,像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官场。
礼部尚书张昇刚回到府里,正对着刘茝的卷宗唉声叹气。
听闻张永来了,鞋都没穿好就跑出去接旨。
听完 “明日暖阁议事,全员到齐” 的话,他手里的朝珠 “啪” 地掉在地上。
“陛下……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张永皮笑肉不笑地拱拱手。
“张大人是聪明人,何必问奴婢?好好准备着就是,别误了时辰。”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张昇站在原地,脸色比宣纸还白。
李东阳府里更热闹。
几个内阁学士围着他,一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阁老,陛下突然召集议事,不会是要清算刘茝的同党吧?”
“谢阁老和刘阁老的旧部还有不少在六部,会不会被牵连?”
李东阳捏着胡须,眉头皱成个疙瘩。
他比谁都清楚,刘茝死谏只是个由头。
陛下真正动怒的,是文官集团这股 “抱团抗旨” 的风气。
明日暖阁议事,怕是要拿谁开刀立威了。
“都别慌。”
李东阳沉声道。
“明日去了暖阁,少说话,多听着。陛下要是问起刘茝的事,就往‘腐儒狂言’上推,千万别扯到‘文官清流’上 —— 谁要是说错一个字,休怪老夫不认他。”
兵部尚书刘大厦是文官出身,但是性子直。
接到旨意时正在院子里练太极剑。
听完张永的话,他 “哐当” 一声把剑扔在地上。
“刘茝那小子自找的!陛下要开会,正好!我倒要说说,会昌侯的姻亲在兵部占着位置不干事,早该清了!”
可骂归骂,他心里也没底。
陛下连亲舅舅都敢杀,要是真要动兵部的人,他这尚书怕是也拦不住。
韩文回到户部时,欧阳铎还在对着赈灾的账册核数。
见老上司脸色不对,欧阳铎连忙起身。
“大人,怎么了?”
“陛下明日要在暖阁议事,六部九卿都得去。”
韩文揉着太阳穴,声音里满是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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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茝把陛下气狠了,明日怕是要有大动静。”
欧阳铎心里一紧。
“会不会…… 会不会牵连到咱们?”
毕竟他是陛下破格提拔的,最容易被文官揪出来当靶子。
“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