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甬道里传来脚步声。陆炳提着灯笼走过来,灯笼的光在刘健脸上晃了晃:“刘首辅倒是好兴致,半夜还在给人上课。”
刘健冷冷地看着他:“陆指挥大半夜的不睡,是来听老夫说故事?”
“不敢。” 陆炳从怀里掏出一本账册,隔着铁栏递过去,“陛下说,让您认认这个。”
刘健接过账册,借着灯笼的光翻开。第一页就是成化二十二年的漕运记录,上面记着 “江南盐商张万三,赠刘首辅纹银五千两,求免盐税”。字迹是他的,画押也是他的,连当时管家的签字都清清楚楚。
“伪造的!” 刘健猛地把账册摔在地上,“这是你们锦衣卫的惯用伎俩!”
“是不是伪造,首辅心里清楚。” 陆炳弯腰捡起账册,掸了掸灰,“这只是开胃小菜。”
“箱子里的书信,我们连夜抄了副本,其中有一封,是您写给成化朝大太监汪直的,说‘东宫不稳,可借边军施压’—— 这话,作何解释?”
刘健的脸 “唰” 地白了。汪直是成化朝的权宦,当年差点掀翻太子(也就是后来的孝宗)的储位,这封信要是传出去,他就不是谋逆,是弑君的罪名了!
“你…… 你们想干什么?” 刘健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不想干什么。” 陆炳收起账册,转身要走,“陛下说,给您一夜时间想清楚。”
“明天午门,不仅要念宁王的信,还要念这封给汪直的信 —— 除非,您把藏在吏部档案库里的那箱东西交出来。”
刘健浑身一震:“你们怎么知道……”
“陛下想知道的事,总有办法知道。” 陆炳的声音消失在甬道尽头,“首辅好自为之。”
牢房里重归寂静。小官看着瘫在地上的刘健,大气都不敢喘。他刚才听见了 “汪直”“东宫”,这些词随便一个都能让人头落地。
“完了…… 全完了……” 刘健喃喃自语,突然像疯了一样撞向铁栏,“朱厚照!你这个黄口小儿!老夫跟你拼了!”
铁栏纹丝不动,他却被弹倒在地,额头上撞出个血窟窿。血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又腥又咸,像极了成化二十三年那个雪夜,他替先帝顶罪时喝的罚酒。
小官吓得缩在角落,看着刘健从疯狂到绝望,最后蜷缩在草堆里,发出压抑的呜咽。他忽然觉得,这个曾经权倾朝野的首辅,其实跟自己一样,都是这大明朝棋盘上的棋子,区别只是落子的地方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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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的暖阁里,朱厚照正看着陆炳送来的抄本。张永端来参汤,见他看得入神,小声道:“陛下,刘健那箱东西,真要挖出来?”
“里面可是记着成化到弘治两朝的文官黑账,一旦公开,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