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账册呈帝前,韩尚书奏报亏空事

暖阁之外。

韩文静静地候着。

后背贴在冰凉的宫墙上。

却压不住浑身的热汗。

手心攥得发白。

指节嵌进账册的封皮里。

将 “漕运总账” 四个字都捏皱了。

手中紧紧握着的账册。

此刻仿佛有千斤之重。

纸页边缘被汗浸湿。

卷得像波浪。

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时。

张永轻轻掀开了帘子。

棉帘上的霜花蹭掉了些。

走了出来。

声音压得低:

“韩尚书。

陛下让你进去。”

韩文闻言。

深吸一口气。

胸腔鼓得像塞了棉花。

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指尖在账册封皮上蹭了蹭。

想擦去汗渍。

却越蹭越花。

随后。

他迈开步伐。

缓缓走进暖阁。

靴底踩在金砖上。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臣韩文。

参见陛下。”

他躬身时。

账册 “啪” 地撞在膝盖上。

朱厚照正端坐在案前。

指尖捻着颗算盘珠。

见韩文进来。

微微抬了抬手。

算盘珠 “咚” 地落回盘里:

“免礼。”

“查账的事。

有眉目了?”

“回陛下。

有了些进展。”

韩文恭敬地答道。

声音发颤。

将账册双手奉上。

“臣仔细查了弘治十年到十八年的账目。”

“从中发现了不少问题。”

“ biggest 的问题。

出在漕运和盐税这两块。”

朱厚照听到 “问题” 二字。

往前探了探身子。

龙袍下摆扫过案边的铜炉。

“当啷” 响了声。

目光像淬了冰的刀:

“哦?

什么问题?”

“漕运每年的损耗。

账面上记载的是三成。”

韩文神色凝重。

指尖在账册上点了点。

纸页被戳得发颤:

“可实际查下来。

最少有五成。”

“多出来的这两成。

都被押运官和地方官私分了。”

“光是去年。

就有十二船漕粮。

直接卸进了私人粮仓。”

朱厚照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眼角的纹路都绷直了。

抓起账册往案上一摔。

“啪” 的一声。

账册散开。

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朱批:

“分了?

胆子可真是不小!”

“有具体的人名吗?

哪个敢动军粮?”

“有。”

韩文连忙应道。

弯腰去捡账册。

指尖抖得厉害:

“这里面都详细记着呢。”

“光是弘治十五年。

就有十二名押运官涉案。”

“还有吏部的三个笔帖式。

在里面插了一手。

帮着改账册。”

朱厚照接过账册。

手指在一个个人名上重重一点。

指甲戳得纸页发破:

“这些人。

都处理了吗?”

“还没有。”

韩文赶忙答道。

头埋得更低:

“臣先来请示陛下。”

“毕竟…… 有些人牵扯到内阁。”

“有两个押运官。

是刘首辅的远房侄子。”

朱厚照抬眼看向韩文。

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

指尖在案上敲得 “笃笃” 响:

“内阁?

刘首辅和谢次辅知道吗?”

“臣去过高阁。”

韩文说道。

声音压得像蚊子哼:

“已经跟二位大人说了这事。”

“刘首辅说‘该查就查’。

谢次辅还帮着圈了几个名字。”

朱厚照嘴角微微上扬。

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像猫见了老鼠:

“他们怎么说?

没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