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顺天府尹周经跟张家穿一条裤子?去年张鹤龄强占民田,就是周经压下的案子,叫他来顶个屁用?
“现在!” 朱厚照的眼亮得吓人,像盯着猎物的猛虎,“告诉他,孤要亲眼看看,他这顺天府尹,是怎么给百姓断案的!”
张永心里 “咯噔” 一下 —— 太子这是要拿俩侯爷开刀啊!
“奴婢这就去!” 张永撒腿就跑,鞋都差点跑掉,连滚带爬地冲出乾清宫。
朱厚照走到灵柩前,盯着父亲的牌位,声音沉得像磨过的铁:“爹,您总说要仁厚,要顾全大局。”
“可有些人,给脸不要脸,把您的仁厚当软弱。”
“您护了他们一辈子,也该让他们知道,这天下姓朱,不是姓张!”
“您想做守成之君,儿子不想。”
“儿子要做太祖爷那样扫平六合的主,要做太宗爷那样五征蒙古的狠角色!”
“这大明的江山,不能让一群耗子给啃空了!”
话音刚落。
乾清宫外传来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还有家奴的吆喝声,跟逛自家后院似的。
不是顺天府尹。
是两个穿着金线蟒纹锦袍的胖子,被一群家奴簇拥着,横冲直撞闯进来。
张鹤龄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手里把玩着玉扳指;张延龄跟在后面,嘴里还嚼着蜜饯,一路撞翻了三个宫娥的托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哟,这不是我们朱家的小哭包吗?” 张鹤龄歪着嘴笑,眼里全是不屑,“父皇刚走就杵在这儿装孝?赶紧起来登基,给你俩舅舅封个更大的官才是正事!”
在他们眼里,朱厚照还是那个小时候能随便踹的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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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当了皇帝,也得看他们张家的脸色 —— 没有张皇后,弘治帝哪能坐稳龙椅?没有张家,朱厚照哪能顺利继位?
张延龄更过分,走到灵柩前,不仅没行礼,还对着牌位撇了撇嘴:“死了就死了,装什么装?赶紧让新皇帝给我们加官进爵,别耽误我们兄弟快活!”
“你们敢!” 朱厚照猛地转身,龙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眼底的红血丝像燃着的火苗。
这俩畜生!竟然敢在父亲灵前撒野!
“我有什么不敢的?” 张鹤龄往前凑了两步,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朱厚照脸上,“朱厚照,你别忘了,你能坐上这位置,是谁给你的?是我姐!是我们张家!”
“没我们张家,你爹就是个空有皇位的傀儡!你能顺利继位?做梦!”
“现在翅膀硬了?敢管起你舅舅的闲事了?” 张鹤龄伸手就要拍朱厚照的肩膀,那姿态,跟训自家晚辈似的。
张延龄在一旁煽风点火:“哥,跟他废话啥?他要是不听话,直接把他拉出去,让内阁那帮老东西重新选个听话的!反正这天下,还得看我们张家的脸色!”
朱厚照看着这两张肥得流油的脸,突然笑了。
笑得冷冰冰的,看得张鹤龄兄弟俩心里发毛。
“说完了?”
张鹤龄被他笑得心里发虚,却还色厉内荏地吼:“笑什么笑?再笑老子废了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跟我姐说,让她治你的罪!”
“废了孤?” 朱厚照慢慢抬起手,指关节捏得 “咯咯” 响,那声音在安静的大殿里格外刺耳,“你们知道,以下犯上,辱骂君王,在《大明律》里,是什么罪名吗?”
“罪名?” 张鹤龄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捂着肚子笑,“在这大明朝,能定我们兄弟罪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别说骂你两句,就算杀了人,也没人敢管!”
就在这时。
顺天府尹周经跌跌撞撞跑进来。
他穿着一身青色官袍,跑得鞋都掉了一只,刚跨进殿门,抬眼看到朱厚照的冷脸,再看看地上撒野的张鹤龄兄弟,膝盖一软 “噗通” 跪了,官帽滚出去老远,跟筛糠似的抖。
一边是刚要登基的新君,一边是权倾朝野的国舅爷。
他夹在中间,哪头都惹不起,这差事简直是催命!
“微臣…… 微臣参见太子,参见两位侯爷……” 周经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钻到地缝里,连声音都不敢抬。
“周大人来得正好!” 张鹤龄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马喊起来,“你来评评理!这新皇帝是不是管太宽了?我们兄弟在外面做点小生意,他竟然要拿我们问罪?你说说,有没有天理!”
“生意?” 朱厚照冷笑,声音里满是嘲讽,“强抢民女,打断百姓的腿,砸人铺子抢银子,这就是你们的生意?”
周经心里 “咯噔” 一下 —— 坏了!太子啥都知道了!
“太子,误会,都是误会……” 周经赶紧打圆场,头磕得 “咚咚” 响,“两位侯爷就是一时兴起,跟百姓闹着玩,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朱厚照上前一步,一脚踹在周经心口!
“嘭” 的一声闷响,周经像个破布口袋似的飞出去,撞在盘龙金柱上,一口鲜血 “哇” 地喷出来,溅在金柱上,红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