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卷着灰,从墨祠方向一路刮到西门桥。
我站在桥心,脚底下石板缝里卡着半片烧焦的符纸,还在冒烟。阿骨打蹲在桥栏上,尾巴卷着块冷烧饼啃,边啃边瞄我:“昭哥,你手……又在抖了。”
我没吭声。
其实不是抖,是手指头自己想动。我想让桥下那条河倒着流,它就真的在倒。水花逆着往上翻,像被谁按了倒放键。三寸,不多不少。
“水在倒流!”阿骨打差点把烧饼扔了。
这一嗓子,像盆冷水泼我后脖颈。
我闭眼,脑子里那股劲儿还在冲,像是能掀开天盖。但我压了下去,轻声说:“它该正常。”
话音落,河水“哗”地一震,恢复流向。
我睁开眼,桥下水流如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疯批值系统没弹幕,也没提示。它安静得反常,像是怕我。
也是,上一章那会儿我撕了规则,让死灰复燃,让石头悬空,让门自己开。现在它可能也在想——这逼是不是已经不需要系统了?
我不需要它提醒我疯。
我现在疯得清醒。
阿骨打跳下来,尾巴奓着:“昭哥,你刚才那样子……比在祠里还吓人。”
“吓人?”我笑了笑,“那是收不住。现在收住了,才叫厉害。”
我抬脚往前走,青袍下摆沾着泥,断剑在腰间晃着,锈壳早没了,剑身温顺地贴着我,像睡着了。
但它没睡。
我知道它在等。
帝都的夜市刚开张,灯笼一串串亮起来。我绕小巷走,没回楚家正门。阿骨打跟在后头,嘴里还嚼着:“昭哥,咱们不露脸了?刚才茶楼那边都传疯了,说你一指头点裂了天。”
“让他们传。”我靠在巷口墙边,“传得越邪乎,越没人敢来试真假。”
他咧嘴一笑:“那你现在是装神,不装废了?”
“装?”我抬眼,“我哪天不是真的?只是你们看不懂。”
巷子对面就是老茶馆,门口坐着几个闲汉,正嗑瓜子吹牛。
“听说了吗?西郊那墨祠昨夜炸了道光,照得半边天红!”
“放屁,是蓝的!我表哥的丈母娘的邻居亲眼看见,一个白袍小子走出来,风都不吹他衣角!”
“那不是楚家三少?不是说他魔法值测出来连火苗都点不着?”
“废柴?你傻啊!能进墨祠活着出来的,哪个是简单的?”
我听着,没动。
阿骨打凑过来:“昭哥,要不我进去再添把火?就说你其实踩着七彩祥云出来的?”
“不用。”我拍了拍他肩膀,“火已经烧起来了,我只需要——不灭火。”
他挠头:“那你现在干啥?回屋睡觉?”
“睡觉?”我抬头看天。
云层裂了道缝,一束月光漏下来,正好打在楚家后院那棵老槐树上。
我迈步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