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时觉头也不抬问道,“商税逃掉多少?”
“不好算,各地不一样,800万还是有的。”
“所以啊,这加起来,大明税赋不就翻番了。”
“没法加啊,功名之人免丁免役,若加起来,科举大序崩塌。”
卫时觉没有回答,旁边张平给两人加水,笑着道,“王举人,收功名税也没用,也不会影响科举。”
王覃眨眨眼,“张东主赐教。”
卫时觉突然插嘴,“朝廷对地方没有控制力,不是上面的问题。”
张平笑着点点头,“将军一语中的,就是如此,商号一路走货,与沿途官府大族都是朋友,行脚商不可能有这种关系,功名并非豪商基础,声望、人脉、时间才可以成为大商。”
卫时觉也歪歪脖子,吐出一口气,“说白了,就是身份对位,大豪商家里都出过二品大员,部堂或封疆大吏,三品侍郎都无法行走全国。”
张平讪讪而笑,这可不能接茬了。
王覃不明觉厉,“还是叔父看的清楚。”
卫时觉在大纸写了几个字,折叠起来塞怀里,淡淡说道,
“张太岳强力收税,关键不在鱼鳞册、黄册的统计,而在严厉的监督惩戒,这种办法只有权力高度集中才能使用。张太岳死后,一条鞭法未废而废,官府依旧在折算税赋,监督惩戒却完全崩溃了,一条鞭留一半废一半,变为合法贪墨工具。”
王覃眼神一亮,“叔父说的透彻。”
张平轻咳一声,“将军,百姓如今称呼一条鞭法为残民一条鞭。”
卫时觉一愣,凝重点点头,“百姓多缴三成税,朝廷却少收三成税,一里一外,代替官府收税的士绅拿走六成税,加上转运损耗,百姓缴税一两,朝廷最终能收到两钱,按去年700万石计算,百姓实际缴税3500万石,哈哈,大明盛世,太祖都不敢想。”
两人震惊看着他,张平有点紧张,“将军如何得出数据?”
卫时觉冷笑一声,“张东主别紧张,如何得出不重要,反正没人信。”
张平无法说话,卫时觉站起来伸个懒腰,“大明总值在八万万两以上,每年税收一亿五千万才正常,这连半成都没有,火耗归公、摊丁入亩,顶天不过五千万两,税制不能在土地上想办法了,天下需要变革。”
两人如同听梦话似的,卫时觉挤挤眼准备去休息一会,身后传来一个内侍的声音。
“骠骑将军,陛下急召,请您马上到乾清殿。”
卫时觉回头,是魏忠贤的干儿子,“什么事?”
“回将军,干爹让奴婢告诉您,孙师傅回来了,还有祖氏将门,内阁和太保都在乾清殿。”
卫时觉点点头,对恭敬的张平的摆手告别,让王覃继续看着,迈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