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驿馆的血渍还凝在青砖缝里,似在诉说着过往的激烈冲突。
袁崇焕的请罪奏本已裹在火漆里,快马奔出三千里,如一道闪电砸进乾清宫。
奏本上的字力透纸背,字字砸着“朴默和辱骂天子、贿臣辱国”的罪状。
末了一句“臣擅杀使臣,愿领死罚,然天威不可辱”,没有半分乞怜,满是硬骨头的悍气。
这哪里是请罪,分明是攥着“天威”二字,逼皇帝给个说法的阳谋!
朱由校捏着奏本,指尖叩着“天威不可辱”五个字。
墨字被指节敲得发颤。
突然,他笑出声:“袁崇焕这老小子,倒比文官们懂朕!”
魏忠贤躬着身,袍角擦过金砖。
“皇爷,文官们肯定要闹,说袁大人擅启边衅,引火烧身!”
“让他们闹。”
朱由校把奏本扔给方从哲,纸页拍在案上响。
“传旨,内阁议事!朕倒要听听,这朝鲜使臣的账,怎么算!”
内阁议事厅的烛火被风吹得乱晃,文官们缩着脖子,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孙如游第一个跳出来,官帽都歪了,声音发颤。
“袁崇焕擅杀外国使臣,太鲁莽了!”
“朝鲜要是勾连后金,辽东就完了!必须严惩袁崇焕,给朝鲜赔罪!”
徐光启指尖敲着案上的朝鲜舆图,声音沉得稳。
“孙大人说得偏了。”
“朴默和先辱天子,再送黄金贿赂,死有余辜。”
“但擅杀终究不合规矩。”
他顿了顿,指尖点在济州岛。
“遣使去朝鲜问责,要他们道歉、赔白银、送回流民,既保天威,又不扩祸。”
“徐阁老此言差矣!”
韩爌突然拍案站起,绯色官袍扫过茶盏,茶水溅在靴面都不管,声音炸得人耳膜疼。
“朝鲜蕞尔小国,敢纵容使臣辱天朝上国,不打疼他们,怎知大明厉害?”
他往前一步,唾沫星子溅在案上。
“袁崇焕不仅不能罚,还要赏!把朴默和的尸体拖去汉城示众,传檄朝鲜,让他们乖乖听话!”
满厅死寂,连呼吸都停了。
谁不知道韩爌是出了名的保守派,今日竟比武将还狠?
孙如游愣得下巴都掉了。
“韩大人,这…… 这要打起来怎么办?”
“打就打!”
韩爌冷笑,眼底藏着算计。
“大明有徐阁老的火器,有袁大人的铁骑,还怕一个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