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崇文门内,钱谦益私宅中,炭火噼啪作响。
然而,这炭火却暖不透满室功利心。
“徐母卒于松江!急报千真万确!”
幕僚捧着染墨的信纸闯进来,声音抖得像筛糠。
钱谦益猛地拍案而起。
砚台翻倒,墨汁溅在“弹劾徐光启”的奏疏上,晕开一团黑渍。
他顾不上擦拭。
冲到窗边,对着等候在外的周顺昌、黄尊素扬声喊:“诸位,天赐良机!徐光启匿丧不孝,这回必能扳倒他!”
周顺昌提着袍角冲进屋。
眼里闪着亢奋的光:“钱公!‘不孝’是铁罪!就算朱由校想保他,也挡不住士绅的唾沫!”
黄尊素摩挲胡须附和:“徐光启是陛下的钱袋子!他一倒,外贸局、纱厂就成无主地,羽林卫断饷,边镇必乱!”
众人围桌案。
三言两语定下计:次日辰时聚兵部衙署,逼徐光启上疏丁忧;若不从,联名弹劾“匿丧欺君”。
钱谦益看着窗外渐亮的天。
嘴角勾笑:“徐光启,你总说‘实业兴邦’,今日便让你尝‘礼教杀人’的厉害!”
次日辰时,兵部衙门外的街道被堵得水泄不通。
钱谦益身着绯色官袍走在前。
身后三十余名东林党官员昂首挺胸,像一群蓄势的饿狼。
“徐光启何在?出来答话!”
周顺昌上前一步,声音穿透晨雾,引来了百余名百姓围观。
徐光启身着青色常服走出衙署。
见乌泱泱的官员,眉头骤皱:“诸位同僚齐聚,有何要事?”
钱谦益上前,语气刻意沉痛:“徐大人节哀!听闻令堂松江仙逝,您为何匿丧不报?此举可是‘不孝’啊!”
徐光启猛地一怔。
随即连连摇头:“钱大人说笑了!家母上月还寄信,说晒了新茶,怎么会仙逝?定是谣言!”
“谣言?”
周顺昌厉声喝斥,唾沫星子飞溅,“松江急报都到京城了!你是不是为保官位,连亲娘都不顾了?禽兽不如!”
围观百姓瞬间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