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总兵府的门廊下。
袁应泰提着歪斜的行李。
他指着熊廷弼的鼻子嘶吼。
“熊廷弼!你别得意忘形!”
“抢了我的兵权,用铁血手段杀降人,迟早会遭天谴!”
“不得好死!”
路过的将士们纷纷侧目。
手里的长枪都顿了顿。
前几日两人还在府内吵得面红耳赤,如今袁应泰这副模样,实在难看。
熊廷弼只是背着手。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袁应泰。
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心里清楚,按原本的历史轨迹,袁应泰会因失守辽阳自杀身亡。
而现在自己调他去陕西搞水利,已是给了他一条活路。
这点无能狂怒的骂声,算得了什么?
袁应泰骂了足足一炷香。
嗓子都哑了。
见熊廷弼始终不回应,像拳头打在棉花上,自觉没趣。
他狠狠瞪了熊廷弼一眼。
转身时还踩翻了自己的行李,衣物散落一地。
狼狈地带着幕僚离去。
将士们看着熊廷弼的背影。
眼里多了几分敬佩。
能容下这般辱骂,沉得住气,才是能带领他们打胜仗的经略。
三日后,辽阳校场上。
五十万两内帑银锭堆成小山,一字排开从校场这头铺到那头。
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白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熊廷弼站在高台上。
手持朱由校的圣旨,声音洪亮如钟。
“这五十万两,是陛下从内帑里省出来的赏银!”
“陛下说了,你们守着大明的国门,抛家舍业,吃的是皇粮,拿的是皇恩!”
“只要忠心报国,奋勇杀敌,陛下绝不会亏待你们!”
说完,他率先单膝跪地。
朝着京城的方向三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校场上的三万将士齐声高呼。
声音震得地面都在颤抖,连远处的城墙都嗡嗡作响。
他们大多是底层士兵。
以前粮饷常被克扣,一年能拿到三两银子就不错了。
从没见过这么多赏银,更从没真切感受到 “皇恩” 就在眼前。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兵捧着刚领到的五十两银子。
手指都在发抖。
眼泪 “吧嗒吧嗒” 掉在银锭上。
“俺当兵三十年,跟着换了三个经略,第一次拿到这么多赏银!”
“陛下圣明!俺就算死在辽阳城头,也值了!”
欢呼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将士们举着银锭挥舞。
士气瞬间被点燃到了顶点,连寒风都挡不住他们眼里的热血。
又过了五日。
辽阳城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新科辽东巡抚袁可立带着三千亲兵,快马加鞭赶来。
甲胄上还沾着未化的雪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