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御案上,堆着半尺厚的奏疏。
全是弹劾熊廷弼 “持久耗敌” 的折子。
文官们骂他 “糜费粮饷,空耗国力”,字里行间全是酸腐之气。
江南商人通过言官递折 “恐加商税,民不聊生”,实则怕断了走私财路。
连五军都督府都有将领附议 “当趁士气可用,速战破敌”,满纸都是投机之语。
朱由校翻着奏疏,手指捏得奏疏纸页发皱。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一群短视之辈!”
他猛地将奏疏扫落在地,纸张散落一地。
“传朕旨意:熊廷弼经略辽东,全权负责防务,生杀予夺皆由他定!凡阻挠其方略者,以抗旨论处,摘乌纱、押诏狱!再从内帑拨二十万两,补足辽东军粮,三日内必须送到!”
魏忠贤躬身应道:“奴婢遵旨!只是…… 文官们怕是还会再上疏反对……”
“反对?”
朱由校眼神一厉,手按在腰间绣春刀的刀柄上。
“让他们递!谁再敢以‘速战’逼熊廷弼,朕就摘了谁的脑袋,挂在午门示众!”
他太清楚了,萨尔浒之败就是急功近利的恶果。
熊廷弼的 “先守后战”,才是辽东唯一的生路。
哪怕得罪满朝文官,他也要死保这个能救大明的良将。
沈阳总兵府内,袁应泰捧着张鹤鸣的亲笔信,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遍。
笑得眼角皱纹都堆成了褶子,连茶杯里的茶凉了都没察觉。
“张尚书果然识货!有他撑腰,我看熊廷弼还敢拦我出兵?”
袁应泰将信揣进怀里,拍了拍。
对幕僚道:“传我命令!打开辽阳北门,招纳蒙古喀尔喀部的降人!他们说愿出三千骑兵助战,正好编入军中,凑齐五万兵力就出击赫图阿拉!”
幕僚急得直跺脚,拉住袁应泰的袖子:“总兵大人!万万不可啊!这些蒙古人来历不明,连首领姓名都不清楚,贸然放进城,怕是有后金奸细混在里面!”
“奸细?”
袁应泰嗤笑一声,甩开幕僚的手。
“他们跟后金仇深似海,去年还被努尔哈赤抢了牛羊,怎么会是奸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等我收复失地、杀了努尔哈赤,谁还敢说我冒进?到时候辽东巡抚的位置,非我莫属!”
他根本不听劝阻,当即命人去开城门。
自己则坐在总兵府里,幻想着升官发财的场景。
很快,数千蒙古人涌入辽阳。
有的披着破烂的皮袄,有的拿着生锈的弯刀,在街头闲逛,甚至抢百姓的馒头。
守城士兵想拦,却被袁应泰的亲兵喝退。
赫图阿拉的主营里,刘爱塔捧着密报,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