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宫墙内外观圣主 党朋明暗谋边臣

他顿了顿,眼神沉下来,像淬了冰:“徐光启是南直隶人,却跟东林党不对付;孙承宗是北直隶人,跟齐党也没交情。陛下提拔他们,就是要在东林、齐党中间插根楔子。将来朝堂有事,这俩人既能说上话,又不会被一党裹挟 —— 比你这整天盯着方府的强,至少人家办实事。”

魏朝脸一红,搓着手没话说,过了会儿又凑上前:“老祖宗教训的是。可…… 可陛下不让我在平台伺候,还让客氏在外头拦人,是不是信不过我?”

“信不过你,就不会让你提督东厂了。” 王安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陛下是嫌你嘴碎。你当那讲武堂是小事?是要练只听陛下的兵!这种事,能让你在旁边晃悠?走漏了风声怎么办?”

他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口,茶沫沾在嘴角:“你呀,少琢磨这些没用的。把东厂的人管好,盯着东林党那边 —— 汪文言最近准没闲着,别让他们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我可保不住你。”

魏朝忙应道:“奴才记下了!这就去查汪文言的动静,保证盯得死死的!”

看着魏朝急匆匆跑出去的背影,王安轻轻敲了敲桌沿,眉头皱得紧。少年天子的心思,比他想的深多了。既用方从哲压东林,又用徐、孙二人防方从哲专权,连宫里的太监都分着用 —— 魏朝管东厂盯外臣,客氏管内宫防后妃,倒是把 “制衡” 二字玩得通透,比泰昌帝那会儿明白多了。

只是…… 这平衡术得有根基。根基在哪?在辽东的粮,在军饷的银,在那些能办实事的人身上。他叹了口气,但愿徐光启和孙承宗别让人失望,不然这大明的天,真要塌了。

汪文言的小宅里,油灯又亮到了后半夜,烟呛得人眼睛疼。

左光斗把杨涟被贬的邸报往桌上一拍,“啪” 的一声震得油灯都晃了,声音发闷:“贵州驿丞!那地方连个像样的驿站都没有,全是山,杨公去了,跟流放有啥区别?陛下这是故意折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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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大中坐在一旁,手里捏着块帕子,指尖都快把帕子绞烂了,声音发颤:“我去清平知县,也好不到哪去。听说那县一年税银不足百两,连衙役都养不起 —— 方从哲这老狐狸,肯定是他撺掇陛下这么干的,是把我们往死里整!”

“整你们的不是方从哲,是陛下。” 汪文言突然开口,手里的狼毫笔往砚台里一蘸,墨汁溅了点在纸上,“方从哲要是真要整你们,就不会求情了。他一开口,陛下就准了,这是给方从哲面子,也是给咱们台阶 —— 只是这台阶,踩得疼,硌得慌。”

左光斗抬头,眼里冒着火:“先生的意思是…… 陛下还是不想跟东林党撕破脸?那为啥把杨公贬那么远?”

“不想撕破,也不想惯着。” 汪文言放下笔,指节敲着桌面,“陛下要的是听话的臣子,不是天天拿着‘直臣’名头逼宫的臣子。咱们扎堆递奏疏逼他放杨涟,就犯了忌讳,他不敲打敲打,往后还怎么当皇帝?”

魏大中猛地站起来,帕子掉在地上:“那就算了?眼睁睁看着杨公去贵州受苦?眼睁睁看着方从哲坐大,踩在咱们东林党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