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风,带着草屑与沙尘的味道,凛冽刺骨。
石墩率领的一千五百精锐骑兵,如同一条沉默的灰色河流,沿着被契丹马蹄践踏过的痕迹,向北疾驰。
他们轻装简从,除了必要的武器、箭矢和十日干粮,几乎摒弃了一切累赘。
每个士兵的脸上都混合着风霜疲惫与压抑的怒火,他们中许多人来自北疆,甚至有人来自被契丹洗劫的村镇,血仇家恨灼烧着他们的胸膛。
钱贵麾下的巡察司探马如同幽灵般穿梭在前方,不断将最新的情报传递回来。
那支两千人的契丹骑兵在饱掠之后,并未直接远遁,反而像是在边境线附近炫耀武力般,行动轨迹飘忽不定,时而向东,时而向西,偶尔还会故意靠近一些小的戍堡,做出挑衅的姿态。
这更加印证了陈稳的判断——这是一次蓄意的试探,耶律挞烈想看看新朝的反应,甚至可能带着钓饵的目的,引诱守军出击,以期在野战中利用骑兵优势予以重创。
“报——!”
一名探马飞驰而至,带起一溜烟尘。
“石侯爷,前方三十里,黑水河畔废弃土城附近,发现契丹主力踪迹!约一千五百骑,正在河边饮马休整,斥候放出约十里!”
石墩眼中精光一闪,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终于让老子撵上了!”
他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偏西。
“传令!全军放缓速度,进食休息,检查器械马匹。
一个时辰后,趁夜色掩护,给老子摸上去!”
他咧嘴露出一丝狞笑。
“陛下让咱们像猎犬一样咬住,今晚,就先撕下他一块肉来!”
夜色如期降临,无月,只有几点寒星点缀天幕。
石墩的骑兵们口衔枚,马裹蹄,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狼群,悄无声息地逼近黑水河。
远远地,已经能看到契丹营地里零星的火光,听到隐约的马嘶和喧哗声。
“侯爷,怎么打?”
副将压低声音问道,语气中带着兴奋。
石墩眯着眼观察了片刻。
契丹人显然颇为托大,营地布置得相对松散,警戒哨虽然在外围,但间隔较远。
“陛下命我等缠住、消耗,待其亲临再行雷霆一击。
那咱们就先给他来个火烧连营,乱其军心!”
他沉声道。
“挑选三百最善射的弟兄,携带火油箭,潜入至二百步内。
听我号箭为令,三轮火箭,专射其马群和营帐!”
“其余人马,分为两股,埋伏于其东西两侧,待其营中大乱,便擂鼓呐喊,佯作大军合围,迫其向北溃逃!”
他握紧了手中的铁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