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镇在一种外松内紧的疯狂节奏中运转了将近一个月。
工坊的兵器堆积渐高,民兵的操练愈发精熟,城防工事也日趋完善。
那份用屈辱换来的“和平”,像一根绷紧的弦,牵动着每个人的神经。
约定的首次缴纳贡赋的日子日渐临近,气氛也愈发压抑。
这日傍晚,陈稳刚从校场回来,满身汗水泥尘,正准备和王婶核对最后一次贡赋清单
——五十张鞣制好的皮货,十担晾晒的草药,以及那五十石让人心疼的粮食。
就在这时,镇门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一名民兵领着个风尘仆仆、农夫打扮的汉子快步走来。
那汉子见到陈稳,警惕地四下张望。
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竹筒,低声道:
“陈头领,俺是李家庄货栈的伙计,奉东家之命,务必将此信亲手交到您手上。”
李家庄?李崇?
陈稳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接过竹筒,示意王婶带人下去安排信使休息。
他独自回到议事木屋,关好门窗,这才小心地拆开油布,取出竹筒内一卷薄薄的绢帛。
展开绢帛,上面是李崇那熟悉的、略显潦草却苍劲有力的字迹。信的内容不长,却字字千钧:
“陈稳小友台鉴:
一别月余,听闻贵镇剿灭黑风,稼穑丰登,可喜可贺。
然树大招风,危亦随之。
前番所疑庄内宵小,已然肃清。
其人招供,受刘都头麾下哨探统领指使,专司打探周边虚实,尤重贵镇动向。
据其供称,刘都头已决意整合西向,视贵镇为必取之地,理由无他。
‘过富而难制’耳。
动手之期,恐在首次纳贡之后,彼时尔等防备或懈,正好雷霆一击。
慎之!慎之!
另,东边传来消息!
数村接连遭掠,人畜皆失,现场唯余焦土与诡异鸦羽,行事风格酷似去岁北地所闻之‘铁鸦’。
此事诡谲,然牵涉或广,特此相告,望自斟酌。
世道艰险,望君早做筹谋,保重万千。
李崇 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