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宇宙梦 长渎惊波11

这突如其来的景象让身为救火英雄的少年心头一惊,他不禁加快了脚步——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过于繁华的地方。可是该往何处去?他一时茫然,只能凭着直觉继续向前,朝着那些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走去。

这一整夜,少年云沙几乎都在千米高山上艰难跋涉,下山途中更是不曾停歇。因而,他烧伤后尚未完全愈合的皮肤,在剧烈的奔走摩擦下已然疼痛难忍,而被沉重包袱紧紧勒住的肩背部位,更是传来阵阵灼痛。这个在恢复期最近才开始练习走路,昨天一天加起来活动时间都不足半个时辰,且都是在房间里、庭院里活动的少年,这一夜的能量消耗却突然暴增数十倍之多。所以,此时他双腿打颤抽筋,实在难以支撑,只得在路边随便找一块比较平整的石头,暂且坐下来歇息,不久,就直接躺下了。

直到东方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微弱的晨光穿透云层,少年云沙才重新振作精神,重新上路。

凭借着前几日细心观察和听众人闲聊时获得的零星信息,他尽量避开人影和城镇的轮廓,小心翼翼地朝着东边方向继续赶路。

就在这时,一个严峻的问题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使他不由得一下惊悚地停下了脚步——这次匆忙离开,他竟然忘记准备一个水壶。

天啊,这可如何是好!

少年顿时觉得全身一阵痉挛。

是啊,此去泽水国路途遥远,而今又正值盛夏将至,烈日炎炎之下,没有盛水的器具,自己为了躲避人群又不能随时到有水源的地方喝水,这一路上的日子该如何熬过?

更关键的是,没有水壶,怎么能保障麒麟仙草的水分?它可是像自己一样,刚刚从山火中活过来呀!

尤其让少年忧虑的是,万一往后再发生像之前前往襟云山那段时光的事,自己又被迫绕行至远离江河溪流的荒芜地带,没有水壶那岂不是要陷入绝境?自己和仙草岂不是一天都熬不了?况且以往秘密行动尚且屡屡遭遇困境,如今自己名声在外,想要悄无声息地潜行,恐怕更是难上加难了!

走了整整一两个时辰,天色早已大亮,明晃晃的阳光洒满了大地。就在少年心中最为担忧、几近绝望的时候,他忽然望见前方隐约闪烁着一道波光,一条宽阔的河流赫然出现在视野之中。他顿时心中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惊喜——难道眼前这条奔流不息的河流,就是那条他心心念念、却已很久很久未曾见到的长渎吗?

希望的火焰顿时重新点燃,于是他不顾全身的伤痛与疲惫,咬紧牙关,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地迎着天空中那九个围成向日葵形状的炽热太阳,坚定地朝着东方加速前行。

然而,随着他一步步靠近江岸,内心的激动却逐渐被一阵不安所取代。走着走着,他突然迟疑起来,甚至不敢再径直走向江边了。

他清楚地察觉到,越往江边靠近,沿途的人影就越发密集。

此时时间还早,可再过不久,四面八方必然遍布搜寻他踪迹的人。如果现在贸然现身江畔,行踪一旦暴露,岂不很快就会惊动官府,被他们带回那不能再停留的地方或安置在别的什么地方?

一番挣扎后,他强忍着喉咙如火烧般的干渴,毅然转身改向南行。为了不彻底远离心中那条救赎之河——长渎,他小心翼翼地调整路线,努力与其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既能借地势隐藏自己,又不至于迷失方向。因为他再也不能像在到达襟云山之前那样失去河流了。

可就在这个关头,另一个严峻的问题又猛烈地击中了他,令他头皮一阵发麻,冷汗涔涔而下:他不仅没有带水壶,连半点干粮都未曾准备。仅仅背着两个沉重的包袱,在这样酷烈的烈日下独自行走,又能支撑多久?饥饿袭来时该怎么办?若冒险寻找食物,岂不是更容易被沿途的人群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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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他才恍然醒悟,自己此番逃离实在太过仓促、太过草率。可是转念一想,若不是昨夜恰逢那样难得的时机,他又怎能轻易脱身?若再等两日,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就在他心慌意乱、毫无目的地向南奔走之际,一个更严峻的现实逐渐浮现——前方的人影愈发密集,村落与城镇的轮廓接连不断地闯入视野。渐渐地,他抬眼望见远处屋舍俨然、连绵成片,显出一派繁华熙攘的气象。

他心里一沉,暗叫不好:“完了,前面是座大城镇!”

他并不知晓,那远非寻常城镇——那正是缙绫国的王都,整个国境最核心的城池,当然,他现在远远还未到那个地段。而他现在远远望见、原以为是长渎的那道水流,其实根本不是长渎,而是奔流的嘉陵江。若是再往南或偏东方向走上整整一天,他不仅能见到长渎,甚至能目睹嘉陵江与长渎在朝天门下交汇的壮阔景象——两江在此相融,浩荡东去。

然而,那样的景观注定与他无缘。他必须远远避开人烟,而王城及其周边腹地是何等繁华热闹之地,又怎么可能缺少人影往来?事实上,他根本没法继续南行,因为越往南走,人迹越是频繁,反而大江的对岸,人影稀疏不少,似乎隐约透着几分机会。

可少年同时又面临一个棘手的难题:如何才能渡过江去?

他内心焦急如焚,只因他无法借助舟船渡河。

他暗自思忖,或许正如这一路所见许多干涸的河道那样,持续的大旱已让不少江河水位大减,许多地方甚至能徒步涉水而过。他迫切希望,能在这条江的某一处,找到那样一段水浅可涉的河床。

另外,随着正午的太阳逐渐升至天空的最高点,毒辣的阳光毫无遮拦地直射下来,无情地灼烤着他那因烧伤而变得脆弱不堪的身体。那种钻心的疼痛几乎难以用言语形容,每一寸皮肤都仿佛又在火中炙烤,让他忍不住咬紧牙关。

他不禁回想起这些天在山上的日子,那时候天天有人围在身边照料自己、关怀自己,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有人按时端来饭菜,有人细心递上茶水,根本无需为吃喝发愁。可偏偏自己选择了一夜之间的逃离,结果转眼之间就落得如此境地——没有一口吃的,没有一滴喝的,只能独自顶着烈日承受这难以忍受的痛苦。他感觉喉咙干得发紧,嘴唇已经干裂,全身的水分仿佛正在被高温一点点蒸发殆尽,整个人犹如搁浅在沙漠中的鱼,濒临极限。

然而,意识稍稍清醒,他便顿感使命压在了心头。他已经耽误了星灯先生的嘱托,内心充满愧疚与焦急,又怎能心安理得地躺下来贪图安逸、享受清福呢?

为了熬过正午这段最为酷热难耐的时间,他不得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勉强寻找一处浓密的树丛暂时躲藏。终于,他躺了下来,这一夜加上一个上午的极度艰辛与剧烈痛苦似乎在那一刻暂时得到了些许缓解。可紧接着,更强烈的感受涌上心头——一阵阵难以忍受的饥渴,以及渐渐变得明晰的饥饿感,如潮水一般重新袭上身来,折磨着他的意志。

然而,也许是因为极度的疲惫,再加上昨夜整夜未曾合眼,他躺下不久后,竟在不知不觉中沉入了睡眠。

四周知了仍旧高一声低一声地鸣叫着,而这嘈杂的自然交响曲却仿佛成了催眠的伴奏,让他暂时忘却了身体的痛苦与心灵的焦灼,陷入了深深的昏睡之中。

少年不知道自己究竟沉睡了多久,时间仿佛在闷热的午后凝滞了。直到一阵细碎却清晰的脚步声传入耳中,他才猛地从昏睡中惊醒。一睁开眼,他立即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随即心头一紧:只见一队骑警正从东边的空旷地带经过,马蹄在小径上得得作响,声音在寂静的林中格外刺耳。马匹矫健而有序,骑警们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仿佛在搜寻什么。

等到马蹄声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林间深处,四周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只剩下蝉鸣在树梢间持续不断。

就在这时,一阵难以忍受的焦渴感袭来,少年喉咙干得发痛,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火燎般的灼热。他明明知道江水就在东边不远处,哗哗的水声几乎在耳边诱唤,可他却不能冒险前往江边。哪怕嗓子渴得冒烟,他也只能咬牙忍耐,因为那些骑警或许还未走远,甚至可能在江岸附近埋伏。当然,还包括其他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