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世纪以来,”罗斯柴尔德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历史的重量,“我们家族一直在扮演着‘平衡者’的角色。我们支持战争,也资助和平。我们推倒国王,也扶持新的君主。”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财富本身,而是为了维护一个我们认为最稳定、最有利于秩序延续的体系。”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远方平静的日内瓦湖和若隐若现的勃朗峰。
“这个体系的核心基石,就是一套统一的、由我们定义和控制的全球印钞规则。它就像人体的血液循环系统,无论你是哪个器官,无论你有多么强大,你都必须依赖这套系统来输送养分,排出废物。”
“何维现在做的,不是在某个器官上动手术,也不是在和我们争夺血液的控制权。”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他正在做一件更可怕的事情。他在试图为这个世界,安装一套全新的、独立于我们之外的、以实体资源为动力的‘体外循环系统’。”
“当这套系统建成并开始运转时,旧有的心脏和血管,就将变得无足轻重。整个世界,将不再需要我们。”
这番话,让年轻的助理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他终于明白,这已经不是一场关于利润和市场份额的战争。
这是一场关于“神权”的战争。
旧神,绝不容许新神的诞生。
“所以,”罗斯柴尔德转过身,眼中再无一丝犹豫,“我们必须拔掉那套‘体外循环系统’的总电源。”
“去安排一下,”他对助理说道,“我要再去见一次何先生。这一次,不是去谈判,也不是去招安。”
“我是去给他送一份最终的墓志铭。”
昆仑厅。
这一次的会面,没有选择在那张象征着星辰大海的黑色圆桌旁。
何维将地点安排在了一个与昆仑厅相连的、小型的中式茶室里。
茶室的设计极简,只有一套古朴的紫砂茶具,一炉正在燃着的沉香,以及一扇正对着窗外竹林的月洞门。
气氛静谧,仿佛与外界的惊涛骇浪彻底隔绝。
大卫·罗斯柴尔德独自一人前来,他脱下了标志性的手工定制西装,换上了一身更为低调的灰色开司米毛衣。
他看上去,不像一个执掌世界金融命脉的银行家,更像一个前来与老友进行一场哲学清谈的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