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指挥部”成立的第一天,其内部冲突的烈度,甚至超过了十六来上海港的任何一次城防会议。
地点位于华夏学宫一间专门划拨出来的议事厅内,本该象征着团结与智慧的地方,此刻却满是火药味。
“我反对!”余瑶将一卷用细麻绳捆扎的丝绸布匹重重地拍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何辰,你看清楚,这是开拓,不是搬家!我们的船只载重有限,你却要求携带足够全员食用半年的标准麦饼和肉干?你是打算把我们的旗舰‘开拓者号’变成一艘水上粮仓吗?”
何辰稳坐不动,面前整齐地摆放着一叠厚厚的羊皮纸,每一张上面都用炭笔画着精密的表格和计算公式。
他甚至没有抬头看余瑶一眼,只是用一种近乎刻板的冷静声音回答:“余瑶联络官,任何脱离后勤补给线的行动,必须确保百分之一百五十的安全冗余食物储备。这是用鲜血换来的准则,不容置疑。”
“狗屁的准则!”余瑶气得柳眉倒竖,她绕过长桌,纤长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何辰的鼻子上,“那是在面对敌对势力和未知环境时才需要的!”
“我们这次是顺江而上,沿途有无数部落,我们的船上应该装满雪盐、布匹、青铜小刀这些能迅速打开局面的‘硬通货’,而不是这些占地方又难吃的麦饼!”
“只要贸易一开,食物会源源不断地送上我们的船!”
“‘只要’?”何辰抬起头,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了锐利的波澜,“开拓行动,最忌讳的就是‘只要’这种想当然的词汇。如果我们遇不到土着部落呢?如歌部落充满敌意呢?如果他们根本就不和我们交易呢?”
“你所谓的‘硬通货’,能填饱三百名开拓队员的肚子吗?”
“你……”余瑶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够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何舟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两人中间。
他甚至没有说话,只是那如铁塔般魁梧的身躯带来的压迫感,就让争吵的两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都别吵了。”他皱着眉,用一种极其简单的逻辑结束了这场复杂的争论,“船舱一人一半。你带你的麦饼,她带她的盐巴。谁的方案管用,下次就听谁的。再吵,我就把你们两个都扔到长江里去冷静一下。”
说完,他便自顾自地走到角落,开始擦拭他那柄黑铁重剑,仿佛刚才那场风波与他毫无关系。
何辰和余瑶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服气,却又无可奈何。
何舟的“暴力调解”虽然粗糙,却意外地有效。
就在这时,一直埋头计算的高平,忽然小声说道:“其实有个最优解。”
“什么?”
何辰和余瑶的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
高平有些紧张地推了推那叠羊皮纸:“我计算了标准麦饼的体积、重量和提供的热量,也估算了同等重量下,盐、布匹等贸易物资可能换取的食物价值与失败风险,根据‘风险效益最大化模型’推算,我们应该携带百分之七十的标准物资,和百分之三十的贸易物资。这样既能保证在最坏情况下全员坚持四个月,也能保留足够的灵活性,应对可能出现的贸易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