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立刻去熬煮马齿苋,给病人试药!”木青的眼中闪烁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光芒,转身就要去熬药。

“等等。”何维叫住了她,他比木青想得更深远。

“马齿苋的药效,不能只靠熬煮。”何维接过那株马齿苋,将其放在一块干净的石板上,用一块磨平的石杵,轻轻地将其捣碎。

暗红色的茎和肥厚的绿叶,在碾压下迅速化作一滩墨绿色的、黏稠的汁液,散发出清新的草木酸香。

何维指着那滩汁液,对木青说:“熬煮,会破坏掉它一部分的药性。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这样把它捣成泥,内服外敷,双管齐下。”

他叫来李山,下达了新的指令:“立刻组织工人在营地周围大规模采集马齿苋。记住,要连根拔起,清洗干净,一根都不能浪费。”

他又对木青说:“木青,你负责指导。将一部分马齿苋捣成泥,一部分晒干备用。新鲜的马齿苋泥,分作两用。一份,兑上温开水,直接给隔离区的病人服用,净化他们的肠道。”

何维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帐篷外那些因为连日劳累和潮湿,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擦伤、甚至伤口已经开始发炎溃烂的护理队员。

“另一份,直接外敷在护理队员的伤口上。”何维补充道,“马齿苋不仅能清肠毒,更能解疮毒。它能让弟兄们的伤口,好得更快一些。”

何维的话,就是真理。

一场声势浩大的“全民采药”运动,在引水渠工地如火如荼地展开。

上千名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工人们,在木青的指导下,奔向了营地周围的田埂、路边和空地。

他们惊喜地发现马齿苋竟然就长在工地旁边,密密麻麻,取之不尽。

成筐成筐的马齿苋,被源源不断地运回营地。

营地里,临时搭建起了上百个由石板和石杵组成的“捣药台”。

“嘿咗!捣碎这瘟神的骨头!”

“嘿咗!碾出咱们活命的汁水!”

工人们喊着粗犷而有力的号子,将对瘟疫所有的仇恨与愤怒,都倾注到了手中的石杵上。

墨绿色的汁液汇聚成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而奇特的草药清香,……

隔离区内,第一批捣好的马齿苋泥,被送到了病人面前。

那是一种墨绿色的、看起来有些恶心的糊状物,带着一股浓烈的生涩酸味。

但这一次,没有人犹豫。

一个已经能勉强坐起的病人,看着碗里那碗绿色的药糊,毫不迟疑,端起碗一饮而尽。

酸涩、辛辣的汁液滑过喉咙,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凉感,仿佛一股甘泉,正在洗涤着他体内所有的污秽与燥热。

更神奇的一幕,发生在护理队员们的身上。

李山亲自挽起一个年轻护理队员的裤腿,他腿上的伤口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泥水里,已经红肿发炎,甚至有些流脓。

李山用煮沸过的温水清洗了伤口,然后抓起一把新鲜的马齿苋泥,厚厚地敷了上去。

一阵冰凉舒爽的感觉,瞬间驱散了伤口处的灼热与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