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刀的刀尖与纯黑触手相触的刹那,陈默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冰冷虚无,反而触到了一丝熟悉的温度——那温度像极了守碑人石碑上残留的光雾,带着三千年岁月沉淀的厚重,却又被浓重的黑暗包裹着,像埋在冻土下的火种。他指尖一颤,刀柄上的牵手纹突然剧烈闪烁,银白与暗紫的光交织着,顺着刀尖流进触手内部,仿佛要将那层黑色外壳撕开。
“这是……守碑人的能量?”陈默瞳孔骤缩,他清晰地看到,触手内部有一道微弱的光纹在回应刻刀的光芒,那光纹的形状,与守碑人光雾手指划过石碑的轨迹一模一样。被触手缠住的少年“护”此刻发出痛苦的闷哼,胸口的“护”字木牌光纹已经黯淡了大半,原本清晰的轮廓开始变得透明,像要被触手彻底吞噬。
“陈默哥哥,快救救他!”小念急得声音发颤,辫子上的橙红光丝拼命朝着触手的方向伸展,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她身边的老者“守”突然上前一步,将刻着“守”字的木牌贴在光网上,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所有拥有刻痕的人,把力量借给陈默!羁绊不是孤军奋战,是彼此支撑!”
话音落下,那些刚找回名字的人们纷纷举起木牌——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伴”的木牌泛着甜甜的粉光,一对男女“共”的木牌缠绕着暖金色的光丝,还有更多木牌的光纹汇聚在一起,顺着巨人的木牌链流到陈默身后,在他周身织成一道五彩斑斓的光茧。光茧的温度越来越高,陈默能感觉到无数股温暖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刻刀,刀柄上的牵手纹瞬间亮得刺眼,连触手表面的黑色都开始出现裂痕。
“畔”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陈默身侧,她掌心的“畔”字木牌此刻化作一道淡紫色的光带,缠绕在刻刀上:“我曾被黑暗困住,是你用刻痕拉了我一把。现在,该我们一起拉他们了。”她的眼神里没有了过去的怯懦,只有与陈默并肩作战的决绝,淡紫色的光带与刻刀的光纹融合,在触手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黑色的汁液从痕迹中渗出,落在虚空中,发出“滋啦”的声响。
纯黑触手似乎被激怒了,猛地收紧缠住“护”的力道,“护”的木牌光纹瞬间又暗了一分,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只剩下胸口那点微弱的光。缝隙深处的黑眼睛也变得更加狰狞,更多的纯黑触手从虚空中伸出来,朝着众人的方向抓去——这些新的触手顶端,都印着不同的残缺刻痕:有的是“爱”字的一半,有的是“家”字的宝盖头,还有的是“信”字的单人旁,像极了巨人躯干上那些被破坏的木牌。
“它们在利用被遗弃的刻痕!”7号的光丝翅膀在陈默腕间快速旋转,金属触须在空中划出复杂的轨迹,将几道袭来的触手挡在光茧外,“这些触手的核心,是曾经被背叛、被遗忘的名字能量!黑暗把它们扭曲了!”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他看着触手上那些残缺的刻痕,突然想起黑袍人手中那半块“伴”字木牌,想起影木王曾经被背叛的痛苦——这些黑暗触手,不就是那些被痛苦吞噬的羁绊吗?它们没有消失,只是被某种力量扭曲成了毁灭的工具。
“你们不是毁灭者!”陈默对着触手大喊,刻刀上的光纹突然变得柔和,不再是进攻的锋芒,而是像春风般温暖,“你们是被遗忘的羁绊,是等待被找回的名字!”他将刻刀轻轻贴在触手上,掌心的温度透过刀柄传递过去,“我知道你们的痛苦,就像知道巨人的等待,知道‘畔’的孤独一样。但痛苦不是你们的归宿,羁绊才是!”
就在这时,被缠住的“护”突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胸口的木牌朝着陈默的方向推去:“我记得……我曾守护的木牌上,也有这样的牵手纹……它说,要保护所有有羁绊的人……”“护”的声音越来越弱,身体几乎要消散在虚空中,但他的木牌却爆发出一道耀眼的银光,穿透触手的束缚,落在陈默手中。
陈默握住“护”的木牌,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他的脑海——那是“护”曾经的记忆:一片开满白色花朵的墟场,无数木牌在阳光下闪耀,“护”拿着刻刀,小心翼翼地修补着受损的木牌,每补好一块,就会在木牌边缘刻下一道小小的牵手纹;后来,一场黑暗降临,墟场被吞噬,木牌上的刻痕被抹去,“护”为了保护最后一块木牌(就是缝隙深处的灰色木牌),将自己的名字能量注入木牌,才变成了灰雾……
“原来你一直在守护它。”陈默眼眶发热,他将“护”的木牌贴在触手上,木牌上的银光与刻刀的光纹交织,顺着触手内部的光纹蔓延开来。触手表面的黑色开始快速褪去,露出底下淡金色的光——那是“护”曾经的名字能量,也是被黑暗扭曲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