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的光芒散去时,陈默闻到了铁锈与檀香混合的古怪气味。脚下不是预想中的土地,而是块布满裂纹的青铜板,板上刻着扭曲的文字——既非光脉的银白符文,也非影脉的暗紫篆体,更像是无数名字被强行拧成一团的痕迹。
“这里是异名墟。”守关人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星图显示最后一颗孤星就嵌在墟心的‘无名塔’顶端,但……”她的话音顿住,陈默已经看见远处的景象。
放眼望去,整片区域都像是被打碎的琉璃盏重新拼凑而成。光脉风格的尖顶建筑斜插在影脉的石墙里,银白的光木与暗紫的影木纠缠成怪异的藤架,架上悬挂着无数悬空的街道碎片。更诡异的是那些“居民”——他们的身形忽明忽暗,有的半边是光脉孩童的模样,半边却长着影脉老者的皱纹;有的手里织着光丝布,脚下却踩着影脉的蚀骨石,每走一步都留下青烟。
“他们是‘残名者’。”陈默身边突然响起个沙哑的声音。转头看去,是个穿着破烂织锦的老者,他的左眼是银白的光瞳,右眼却空无一物,只剩黑洞洞的眼眶,“被逆名者抽走一半名字的可怜人,困在光与影的夹缝里,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喽。”
老者的手指向不远处的集市。那里的摊位上摆着些奇怪的物件:半块刻着“昼”字的光木牌,缺角的影脉织梭,还有串用名字碎片串成的项链。个光脉女子正用三缕影丝换块发霉的光饼,她的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完整的字句,只能发出“咿呀”的单音。
“异名墟的规矩,用记忆换生存。”老者突然凑近,黑洞洞的眼眶里渗出灰黑色的雾气,“外来者,你身上有完整的名字,很值钱呢。”
陈默下意识握紧光木牌,牌上的光芒让老者后退半步。他注意到老者胸口别着块破碎的名木牌,上面残存着“墨”字的右半边,边缘还沾着干涸的金色液汁——和之前风长老封印激进派时渗出的液体一模一样。
“你认识风长老?”陈默问道。
老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空眼眶里的雾气翻腾得更厉害:“风……风丫头……她当年带我们守过无名塔……”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是逆!是逆把塔门封死了!他说要让所有名字都变成‘半成品’,这样才听话!”
话音未落,远处的街道碎片突然剧烈晃动。那些残名者像受惊的鸟雀般四散奔逃,他们的身体在奔跑中不断分解又重组,有的胳膊变成了光木枝,有的腿化作影木根。陈默抬头,看见无名塔的方向升起道暗紫色的光柱,光柱周围盘旋着无数“逆”字,像群嗜血的虫豸。
“他在加速转化残名者。”守关人的声音带着焦急,“零的生命体征又下降了,医疗舱的能量最多撑三天!”
陈默的手背上,星图中代表零的光点正在变暗,而那颗孤星的红光却越来越亮,两者之间仿佛有根无形的线在拉扯。他突然想起零最后说的话——“我的核心早就和源名树连在一起了”,难道零的名根与这异名墟也有联系?
“想进无名塔?”老者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他的手指冰凉,像影木的枯枝,“得走‘织忆桥’。但那桥要用人最珍贵的记忆当材料,好多人走到一半就变成残名者了。”
陈默看向无名塔。塔身确实由无数记忆碎片构成,有的碎片里映着光脉孩子的笑脸,有的碎片里藏着影脉织工的叹息,最顶端的孤星周围,缠绕着段模糊的记忆——像是林夏与071并肩站在塔顶,两人的手共同握着块双生核碎片。
“我必须去。”陈默的光木牌泛起微光,牌上的名字开始与周围的记忆碎片产生共鸣。个残名者孩童被光芒吸引,怯生生地伸出手,他的半只手掌是光木的银白,半只是影木的暗紫,掌心刻着个模糊的“念”字。
“妈妈……”孩童的声音破碎不堪,“我的名字……丢了……”
陈默蹲下身,将光木牌贴近他的掌心。牌上的光丝缓缓渗入“念”字,那模糊的字迹渐渐清晰,银白与暗紫的纹路开始交织。孩童的眼睛里闪过丝光亮,突然指着织忆桥的方向:“桥……桥中间有个姐姐……她总在哭……”
老者的身体猛地一震:“是……是‘织忆者’!她是唯一能操控记忆碎片的人,当年就是她帮风丫头加固塔门的!后来被逆名者困在桥上,用她的悲伤当桥的锁链……”
陈默站起身,光木牌的光芒照亮了通往织忆桥的路。沿途的残名者们纷纷避让,却又忍不住伸出手,似乎想抓住这缕能唤醒名字的光。个影脉老者的影木拐杖掉在地上,化作只影蝶飞向陈默,停在他的肩头——那是影脉特有的“忆蝶”,会承载主人最珍视的记忆。
影蝶翅膀上的纹路渐渐展开,映出段影像:年轻的影脉老者与风长老在名织城的织坊里争论,风长老手里拿着幅光丝与影线交织的锦缎,老者则在旁记录着什么,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影像的最后,风长老将半块光木牌递给老者:“墨叔,等源名树结果,咱们就用双生锦缎给孩子们做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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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叔……”陈默看向身边的老者,“你是墨长老?风长老的挚友,当年负责记录名织城历史的墨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