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张默将自己封闭在这个充斥着市井噪音的简陋房间里,进行着一场无声而残酷的战争——与自身能力的战争。
叶薇每天会秘密返回一两次,带来食物、水和一些通过隐秘渠道获取的情报。她告诉张默,外界关于恒业咨询和那支环保基金的质疑声在持续发酵,虽然主流媒体依旧沉默,但在金融圈内部已引发不小震动。赵志强方面采取了强硬公关,矢口否认所有指控,并威胁要对散布“谣言”者采取法律手段。但叶薇能感觉到,水面下的压力正在积聚。
烛龙的踪迹变得更加隐秘,但叶薇通过一些特殊信号判断,他们并未放弃搜寻,反而可能调整了策略,从明面上的追捕转向更精细的监控和溯源。
所有这些信息,张默都听在耳中,但他的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那片混乱的感知世界里。
他不再试图蛮横地筑起“堤坝”阻挡信息洪流——那已被证明是徒劳的。他换了一种思路,如同一个被迫生活在巨大噪音工厂里的人,开始尝试去“解析”这些噪音。
他将能力的“视野”聚焦于某个单一且相对稳定的“噪音源”——比如窗外那个常年失修、发出规律性“嘎吱”声的旧广告牌。他不去思考这声音代表什么风险,只是纯粹地去感受它的振动频率、幅度变化、以及它与其他环境声响的交互关系。
起初,这如同在试图用手去抓住流动的沙子,除了加剧头痛和烦躁外,一无所获。但当他强迫自己放弃“理解”,只是纯粹地去“体验”时,一种微妙的变化开始发生。
那些原本尖锐刺耳、杂乱无章的信息碎片,在他的意识中逐渐褪去了具体的意义,开始呈现出某种……抽象的“纹理”和“波形”。广告牌的“嘎吱”声变成了一道缓慢起伏的粗糙波浪;楼下菜市场的喧闹化作一片密集跳动的光点;远处街道的车流声则是无数条快速流动的、粗细不一的线条……
这种感知上的“转化”并非视觉或听觉,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基于风险直觉的“拓扑映射”。他不再被动承受信息的冲击,而是开始以一种更宏观、更抽象的视角去“观察”它们之间的结构和关系。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控制感。
他尝试着,像调节收音机音量一样,去“调低”那些无关紧要的“噪音波形”的“强度”。这并非让它们消失,而是将它们推入感知的“背景层”,如同将一张彩色图片转为灰度,虽然细节仍在,但刺眼的色彩干扰消失了。
同时,他尝试放大那些他需要关注的“信号”。当叶薇回到房间,与她相关的“情绪波形”和“风险轮廓”会自然而然地在他感知中变得清晰和突出。当他将注意力集中到桌上的移动硬盘,那里面存储的证据所蕴含的、指向赵志强的巨大“风险阴影”,也会如同黑暗中的灯塔般显眼。
这个过程依旧伴随着精神上的巨大消耗,头痛并未消失,但性质发生了变化。从之前那种无序的、撕裂性的剧痛,变成了一种有序的、如同高强度脑力劳动后的深度疲惫。这是一种可以忍受,甚至可以通过休息来缓解的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