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哑巴”穿过因停电而愈发阴森混乱的走廊，张默的心境却与周遭的恐慌截然不同。一种奇异的平静笼罩着他，仿佛暴风眼中那片刻的死寂。鞋底SD卡的轮廓，脑海中烙印的证据信息，如同黑暗中的北极星，指引着他，也给予了他前所未有的底气。

能力的“视野”不再散乱，而是高度聚焦于前方带路的“哑巴”和即将面对的教授。他能“看”到“哑巴”身上那浓重的、执行命令的【冷酷】阴影，也能感知到走廊阴影中其他潜伏的、属于教授势力的【恶意】。整个监狱的“风险结构”在电力崩溃后变得支离破碎，但教授所在的那个点，却如同黑洞般，吞噬着周围所有的光线和秩序。

他们来到了工厂地下一个鲜为人知的备用储藏室门口。“哑巴”有节奏地敲了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一道缝隙，确认后，才让张默进去，然后自己如同门神般守在外面。

储藏室里只有一盏应急灯，光线昏黄，勉强照亮堆满废弃模具和杂物的空间。教授独自站在灯光下，背对着门口，身影被拉得细长而扭曲。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一种冰冷的、仿佛能凝固血液的气息。

“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张默。”教授没有转身，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和……兴奋？“一场小小的火灾，竟然能引发如此美妙的连锁反应。系统的脆弱，比数据更直观，不是吗？”

张默沉默着，没有接话。他知道，任何辩解在教授面前都是苍白的。

教授缓缓转过身，镜片后的目光如同两潭深水，落在张默身上，似乎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维修间的电脑，好用吗？”

果然！他知道了！或者至少，产生了最严重的怀疑！

张默的心脏猛地收缩，但脸上依旧维持着镇定：“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那里太黑，我只是想找点工具。”

“工具？”教授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暖意，“寻找工具，需要用到还在调试中的、连接着内部网络的监控主机？需要那么凑巧地在‘哑巴’到达前，完成一次完美的关机？”

他向前迈了一步，无形的压力如山般压下。“我看重你的能力，张默。我甚至期待着你能看到更多，比如……权力更迭时的‘风险流向’，比如……新秩序建立的‘最佳路径’。但你似乎，把这份天赋用在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

教授的措辞依然含蓄，但杀意已如出鞘的利刃，寒光凛冽。

张默知道，摊牌的时刻到了。再伪装下去毫无意义。

他抬起头，第一次毫无畏惧地迎上教授的目光，声音平静却清晰：“我看不到您所谓的新秩序。我只看到混乱、死亡和无数人被当作棋子。我的‘视野’，不是为了帮您建造另一个地狱。”

教授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随即被更深的冰冷所取代。“所以，你选择了另一边？那个女记者？还是那个自身难保的老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