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台上的“忏悔”与台下的目光

第207天一整天,张默都沉浸在一种极其矛盾的状态中。他拿着那支短小的铅笔头,对着皱巴巴的纸,却迟迟无法落下。

忏悔?他有什么可忏悔的?忏悔自己轻信了赵志强?忏悔自己在诱惑面前动了贪念?这些或许有,但绝不是监狱希望听到的那种“深刻认识罪行、感谢政府改造”的套话。

新生?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活下去就是唯一的新生,而这种新生充满了扭曲和挣扎,又如何能宣之于口?

能力的“内视”在不断干扰着他,各种负面情绪和风险预警交织闪现,让他头痛欲裂。

最终,他放弃了编织华丽的谎言。他决定写一篇极其简短、甚至有些干巴巴的“检讨”,只陈述最基本的事实,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然后在台上,用最麻木、最平板的语调念出来。或许这种“不配合”的态度反而能让狱方觉得他无可救药,从而放弃以后类似的任务。

第208天,演讲比赛在监狱礼堂举行。台下黑压压地坐满了犯人,四周是表情严肃的狱警。气氛压抑而沉闷。

一个个犯人代表上台,用或夸张、或哽咽、或麻木的语调,念着千篇一律的“忏悔书”和“决心书”。台下的人们大多低着头,眼神空洞,仿佛在参加一场与自己无关的仪式。

张默坐在后台等待区,手心冰凉。能力的“内视”因为环境的嘈杂和众多负面情绪的汇聚而变得极其混乱,各种【焦虑】【麻木】【嘲讽】【痛苦】的碎片信息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让他脸色苍白,几乎要呕吐。

终于,轮到他了。

报幕员念出他的编号和名字。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所有不适,迈着僵硬的步伐,走上那盏孤灯照射下的演讲台。

灯光有些刺眼。台下无数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有麻木,有好奇,有恶意,有幸灾乐祸。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老猫、刀疤那伙人投来的、等着看笑话的视线。

他展开那张只写了几行字的纸,低下头,用没有任何起伏的、干涩嘶哑的声音,开始念:

“犯人738,张默。因合同诈骗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我对自己法律意识淡薄、未能严格审核合同内容的行为,表示忏悔。”

“我将努力遵守监规,接受改造,争取早日新生。”

“完毕。”

极其简短的几句话,加起来不到一百字。没有痛哭流涕,没有感恩戴德,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念完后,他立刻低下头,准备下台。

台下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和窃窃私语。显然,这种“敷衍了事”的忏悔,在这种场合显得格外突兀和扎眼。

台上的监狱领导皱起了眉头。负责组织的管教脸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