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万贯勉强稳住心神,声音干涩:“张…张将军言重了。不知…不知是何要事?但…但凭将军吩咐…”他姿态放得极低,只求平安。
张行目光扫过二人,将他们强装的镇定和眼底的惊惧尽收眼底,心中把握更增几分。
他缓缓起身,走到悬挂的简陋广元县舆图前,手指重重一点:“广元,已在我张家军手中。然,城可破,民需安!
如今百废待兴,万事待举,尤缺一位能总揽全局、安定人心的知县,和一位精通庶务、疏通百业的县丞!”
“知县?县丞?钱万贯和孙掌柜瞬间懵了,脑子嗡的一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他们…当官?当这造反的的官?这…这比要他们的银子甚至性命,还要骇人听闻!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
“将…将军…”孙掌柜声音发颤,几乎要瘫倒,“小…小人等只是卑贱商贾…何德何能…岂敢…岂敢僭越朝廷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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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万贯也嘴唇哆嗦,脸色惨白如纸,连连摆手。
“朝廷,那逼得百姓易子而食、纵容贪官污吏横行、坐视卫所糜烂如斯的朝廷?”
张行踏前一步,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大明气数已尽,已是冢中枯骨!尔等亲眼所见!广元旧吏是何下场?
那周知县在我张家军面前,可曾护得住侯三?护得住吴四指?!他连自己的偏院都护不住!跟着这样的朝廷,只有死路一条!”
字字如刀,劈开两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是啊,那朝廷…真的靠不住了!连知县都自身难保!
张行的语气稍缓,却更显诱惑与力量:“识时务者为俊杰!钱老板,孙掌柜,你们在黑水帮一事上的决断,已证明二位乃真正的俊杰!
如今,广元城百业凋敝,商路断绝,百姓惶惶。此乃乱世,亦是英雄用武之地!我张行,以手中刀兵,为尔等扫平障碍,护一方安宁!
尔等,以商道治县,盘活百业,安定民生!此为合则两利!”
他目光灼灼地逼视着二人:“钱万贯!本将军任命你为广元知县,总揽县政,掌赋税、安民、劝农桑!
孙掌柜!任命你为广元县丞,佐理县令,掌刑狱、治安、工役、市易!尔等熟稔商道,深谙广元民情,此等重任,非尔等莫属!
只要尽心竭力,保尔等家族富贵平安,远胜从前!若立大功,裂土封赏,亦非虚言!如何抉择,就在此刻!”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烛火噼啪跳动,映照着两张因极度震惊、恐惧、挣扎而扭曲的脸庞。
造反?附逆?诛九族?……可拒绝?眼前这位杀神的刀,恐怕立刻就会落下!
而且…跟着那个连县令都保不住的朝廷,真的还有活路吗?张行的话,像魔鬼的低语,又像绝望中唯一的绳索,死死缠住了他们的心。
钱万贯看着张行,又想起自己那偌大的万锦阁,想起妻儿老小…他猛地一咬牙,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砖上,
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承蒙将军不弃!钱万贯…钱万贯愿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那方象征着权力、也象征着滔天大罪的“县令”印信,此刻在他眼中,竟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和通往未知富贵的阶梯!
孙掌柜浑身剧震,看着钱万贯叩首,明白自己再无退路!也猛地扑倒在地,:“孙…孙某愿为将军效死!愿为县丞,竭尽驽钝!”
张行看着匍匐在地的二人,他亲自上前,扶起二人:“好!识时务者,方为豪杰!
自今日起,钱县令,孙县丞,尔等便是我张家军治下广元城的父母官!望尔等不负所托,以商道活广元!”
他转向一旁的张顺:“张顺!即刻准备告示文书!加盖…我张家军临时印信!明日一早,遍贴全城四门及各处要道!晓谕全城军民,兹任命钱万贯为广元县令,孙富年为广元县丞!总揽县政,安抚民生!”
“是!”张顺肃然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