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艳沉默地听着,指尖的香烟几乎要被捏碎。她抬起眼,望向远处监狱方向模糊的轮廓——那里曾是她失去自由的地方,也是她梦想开始萌芽的诡异温床。
她从棉袄内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几页纸,纸张边缘磨损得厉害,上面画满了复杂的机械结构图和潦草的公式。
“我这边,”小艳的声音比小红更沙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牢里弄出来的,康复器械的核心专利,关节联动传感和音乐神经反馈系统。省医科大的教授看过初稿,说值点钱。有港商接触过,开价…不算低。”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图纸上一个精巧的假肢关节设计图。“但是,”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像了了冰,“专利文件还没热热,名字就被人偷着卖了。买家是谁不知道,钱…更是一分没见着。周建国那个畜生…呵,贱卖?连皮带骨头都吞了!图纸现在,就剩这点念想了。” 她苦笑着,将图纸轻轻按在积了薄雪的管道上,就在小红那张负债表的旁边。
图纸上冰冷的技术线条,与旁边报表上冰冷的数字,在雪地的微光下形成诡异的并置。
小丽深深吸了一口凛冽的空气,羊绒围巾也挡不住那刺骨的寒意直抵肺腑。她解开围巾,从贴身的包里拿出一个深蓝色的存折本。封皮已经很旧了。
她翻开,没有看那些数字,只是将存折摊开,放在大姐的负债表和二姐的专利图旁边。
“股票清仓了。”小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陈志远跳楼前…我抛了。扣掉所有,净利六十万。”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存折上那个对她而言已毫无意义的数字。“我联系了深圳那边刚成立的工伤互助基金会。这笔钱,全捐了。一分不留。”
小红猛地转过头,盯着小丽,眼神锐利如刀:“捐了?六十万?脏钱?呵,梅小丽,你清高!你了不起!”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已久的怒火和一种被背叛的刺痛,“你以为你把这‘脏钱’洗白了?捐出去就干净了?就能心安理得了?梅记现在是什么?是几百号人眼巴巴等着发工资的活命钱!是压在头顶四百八十万的债!是明天就可能关门的烂摊子!你倒好,拿着‘干净钱’去博你的好名声!这钱脏?脏也是我梅小红一个子儿一个子儿从火坑里扒拉出来、准备填这个无底洞的!轮不到你来糟践!” 她越说越激动,突然伸手,一把抓起小丽摊开的存折,看也不看,双手狠狠一撕!
“嘶啦——!”
脆弱的纸张在她愤怒的力量下轻易裂开,再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