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封不知来源的密信,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在有限的知情人范围内燃起了熊熊烈焰。

皇城司使李宪在收到密信的当天,便紧急入宫,在福宁殿内与官家赵恒密谈了整整一个时辰。没有人知道谈话的具体内容,但据当值的内侍事后回忆,李宪离开时脸色极其凝重,而殿内隐约传出了瓷器碎裂的声响。

随后,皇城司的缇骑四出,动作比之前更加迅猛和诡秘。数名在中枢衙门任职、品级不算太高但位置关键的官员被突然带走,其中包括两名与王钦若关系密切的户部郎官,以及一位负责掌管部分宫廷用度的内侍省都知!

这一次,皇城司似乎不再顾忌任何情面,直接触及了宫廷内部和朝堂的核心地带。一股肃杀之气,如同无形的寒流,席卷了整个汴梁官场。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王钦若的“病”更重了,彻底闭门谢客,连心腹门生也难得一见。

而与此同时,另一封涉及“青萍”代号的密信,也悄然送到了定州宣抚使司,杨延昭的案头。

信的内容依旧简洁,除了罗列部分江南海商与朝臣的贿赂往来外,重点提及了“青萍”这个代号,并附上了一句令人玩味的话:“青萍之末,风起于微澜之间;大厦之倾,祸始于萧墙之内。”

“青萍……”杨延昭反复咀嚼着这个代号。在他的记忆里,无论是正史还是演义,都未曾出现过这个称谓。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变量。

“查到这封信的来源了吗?”他问向肃立一旁的杨延光。

杨延光摇头:“送信的人手法极其老道,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仿佛凭空出现在驿馆的信箱里。但能准确送到我们这里,说明对方对我们的信息渠道非常了解。”

杨延昭目光深沉。送信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借他杨延昭的手,或者至少是借北疆的势,将这潭水搅得更浑,将某些隐藏至深的人物逼出来。

“青萍……萧墙……”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萧墙,指代内部。难道这个“青萍”,竟然是隐藏在朝廷内部,甚至可能是皇帝身边的一个极高层的内奸?其地位,恐怕远超王钦若之流!

这个猜想让杨延昭都感到一丝寒意。若果真如此,那大宋的根基,恐怕真的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太尉,我们该如何应对?”杨延光问道,“此事牵扯太大,是否……”

“静观其变,但需未雨绸缪。”杨延昭打断了他,语气果断,“立刻做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