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
朱标跨进殿门时,正听见那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脚步猛地顿住,目光落在榻前小小的身影和榻上毫无生气的人身上,脸色瞬间煞白。他快步上前,一把将朱允炆揽进怀里,自己的手却控制不住地发颤,指尖触到吕氏冰冷的衣袖,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允炆,好孩子,起来。”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眼眶泛红,看向榻上的人时,眼底翻涌着难以言说的痛楚——那是他的侧妃,是允炆的生母,前几日还笑着说要给允炆做新的虎头鞋。
朱允炆在他怀里哭得几乎窒息,小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襟:“父王,母妃不动了,她不看我了……”
朱标闭了闭眼,将儿子搂得更紧,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吕氏的手背上,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喉间哽咽:“我知道,我知道……”他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觉得心口堵得厉害,眼前阵阵发黑。往日里吕氏温婉持重的模样一一闪过,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父王,母妃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朱允炆的哭声渐小,却带着浓浓的恐惧,像只迷失方向的小兽。
朱标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腥甜,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不是的,母妃只是累了,要好好睡一觉。”他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殿外的风卷着落叶呜咽而过,像是在应和这殿内的悲戚。
另一边戴思恭带着几位太医围着榻前细细查验,银针刺入安神汤碗中,针尖莹白无变;用银针反复试探,依旧毫无异常。为首的老太医捋着胡须,眉头拧成疙瘩:“怪哉,脉象显示是急病突发,可这汤、这吃食,半分毒物也验不出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戴思恭接过银针细看,又俯身闻了闻碗底残留的药渣,沉声道:“再查贴身之物,钗环、衣物,一点疏漏都不能有!”
太医们不敢怠慢,捧着吕氏生前戴的玉簪、穿的锦缎衣料一一查验,玉簪莹润无垢,衣料丝线里也未藏任何异物。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最后一位太医擦着汗直起身:“戴院判,真……真没毒。莫不是……急症?”
朱标抱着朱允炆僵在原地,这话像块冰锥扎进心里——没毒?那吕氏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没了气息?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儿子,朱允炆的哭声已经停了,只睁着红肿的眼睛,呆呆望着榻上的人,小声问:“父王,母妃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戴思恭走过来,神色凝重地拱手:“殿下,依臣看,吕氏娘娘或许是积劳成疾,加上近日心绪不宁,才突发急病……”
朱标猛地抬头,眼里血丝炸开,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验尸!”
两个字砸在地上,震得殿内空气都凝住了。太医们瞬间脸色煞白,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动——吕氏是太子侧妃,虽非正妻,却也是皇家眷族,验尸在礼法上属“冒犯尸身”,传出去便是大不敬,弄不好要掉脑袋的。
为首的戴思颤巍巍拱手:“殿下三思!吕氏娘娘身份尊贵,验尸不合规矩,若传至陛下耳中……”
“陛下那里我去说!”朱标打断他,声音发狠,“今日查不出死因,我让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朱允炆,孩子还在盯着榻上的人,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那眼神里的茫然像针一样扎得他心口疼,“她是允炆的母亲,是我朱标的人!死得不明不白,……我也认!”
戴思恭咬了咬牙,上前一步:“殿下既有令,臣愿主持验尸!出了事臣一力承担!”他知道朱标的脾性,此刻退让只会让这桩事彻底沉成冤案,转头对太医们厉声道,“都愣着干什么?取验尸工具!谁敢推诿,现在就拖出去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