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府张蓥家族占田跨三郡,役使千余人,却只缴十分之一的税。”
“这样下去,国库会空,百姓会反,大明的江山守不住!”
朱见深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刘通、石龙虽死,可他们求的‘活路’,朕得给流民兑现。”
“若不然,杀再多‘刘通’,也填不满兼并挖的坑。”
于谦紧绷的肩膀松了些,躬身行礼:“陛下能明此理,是万民之福。”
次日太和殿,铜鹤香炉飘着袅袅青烟,朱见深目光扫过阶下肃立的百官:
“荆襄之乱虽平,然土地兼并之弊未除。京畿皇庄扩占、勋戚占田千顷、江南士绅避税。”
“长此以往民无田可耕,国无税可收,必再生乱局。今日召诸位,便是议一议反兼并之策。”
话音未落,阶下已响起窃窃私语,英国公张懋着绯红蟒袍率先出列,躬身道:
“陛下,勋贵之家田产多为开国以来皇恩所赐,乃祖业根基。若贸然核查,恐寒了边疆将士之心。”
“他日外敌来犯,谁还愿为朝廷效命?”他身后几位侯爵纷纷附和。
有人直言“兼并乃日久积习,骤然整顿必引发动荡”。
文官队列中,翰林院学士刘定之随即上前,语气委婉却立场鲜明:
“江南士绅多为科举出身,维系地方教化。若强征欠税、追讨田产,恐失天下读书人之心,动摇国本。”
“不如暂缓推行,先从偏远州县试点。”
这番话引来不少江南籍官员的默许,毕竟士绅与文官休戚相关,整治士绅实则触动文官集团的利益根基。
朱见深早有预料,抬手示意百官安静,目光转向阶下的陈兴。
陈兴衣上前一步朗声道:“诸位大人所言,臣在地方所见却有不同。”
“河南农户因田产被勋戚强占,只得投献土地避税,最终沦为流民。”
“江南佃户耕种士绅之田,岁入不足三成,遇灾便家破人亡。”
“荆襄四万流民起事,皆因无田可种。今日不除兼并之弊,明日便可能再有第二个刘通、石龙!”
于谦紧随其后,朝笏抵地发声铿锵:“陈郎中所言极是!”
“洪武爷立朝时便定‘勋贵侵占民田者,杖一百,田归原主’,如今兼并日烈,实是违背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