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景泰帝朱祁钰下朝后,正于乾清宫批阅奏章,内侍忽报太上皇皇后求见。
朱祁钰微微蹙眉,自皇兄失踪,这位皇嫂几乎足不出坤宁宫,今日突然前来,必有要事,他立刻宣见。
不多时,两名宫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钱皇后缓缓步入殿内。她今日的气色似乎比往日更差几分。
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未蒙纱的左眼红肿不堪,显然是又痛哭过一场。
她腿脚不便,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倚靠在宫女身上,每挪动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痛苦。
朱祁钰见状,心中不由一酸,连忙起身虚扶:“皇嫂身体不适,何必亲自过来,有事让宫人传话便是。”
钱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艰难地想要行礼,被朱祁钰阻止了。
她抬起头,用那只尚能视物却盈满泪水的左眼望着朱祁钰,声音虚弱而沙哑,带着令人心碎的哀恳:
“陛下…弟妇今日冒昧前来,实是…实是心中煎熬,夜不能寐…昨夜又梦到…梦到先帝他…”
她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
“弟妇知道,朝廷从未停止搜寻,太后娘娘更是心如刀绞,日夜期盼…臣妾本不该再来烦扰陛下,只是…只是这心中实在…”
她泪水涟涟,泣不成声:“活要见人,死…死总要见尸啊!陛下…求求您,能否…能否再加大些力度?”
“多派些人手,往更远、更偏僻的地方去找找?或许…或许就有遗漏之处呢?弟妇…弟妇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她说着,身体因激动和虚弱而微微摇晃,仿佛随时会倒下。
那悲恸欲绝、却又强撑着一丝渺茫希望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动容。
朱祁钰看着皇嫂这般凄惨情状,再想到她这身伤病皆是因对皇兄痴情所致,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他虽已登基,但对这位仁厚的皇嫂始终存有一份敬重和同情。
而且,于公于私,继续搜寻“太上皇”的下落,无论生死也确实有必要。
他叹了口气,语气温和而肯定地安抚道:“皇嫂放心,此事朝廷从未懈怠,母后那边朕也时常宽慰。”
“您说的对,活要见人,死…也要有个确信。朕这就下旨,加派得力人手,扩大搜寻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