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兴快马加鞭、心急如焚地赶往边关的同时。
远在塞外的明军大营,正弥漫着一股越来越浓的沮丧、疲惫和恐慌。
皇帝朱祁镇御驾亲征的这支大军,从一开始就处处透着不祥。
十几万人的庞大队伍,辎重粮草调配混乱,行军速度缓慢至极。
随行的文武百官多达百余人,许多是养尊处优、被迫前来“观摩”的文官。
根本吃不了行军之苦,反而成了巨大的拖累,怨声载道。
各级将领既要照顾皇帝情绪,又要协调这些“老爷兵”,指挥系统混乱不堪。
而他们的对手,那些看似分散弱小的女真部落,却表现得出乎意料的难缠。
他们似乎总能提前一步知晓明军的动向,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不断进行骚扰偷袭。
明军大队行进,他们就在侧翼用冷箭射杀掉队的军士和民夫。
军派出小股精锐前出侦察,却常常落入陷阱,有去无回。
他们破坏了水源,填埋了水井,让明军的饮水开始变得困难。
加上春季的塞外忽而风雨交加,道路泥泞不堪,车马深陷;
忽而刮起遮天蔽日的沙尘暴,吹得人仰马翻,旌旗撕裂。军士们士气低落,怨言开始在军中蔓延。
好不容易选定一处地势勉强合适的地方扎下连绵大营,坏消息却接踵而至。
先是派出去筹集粮草的小队屡遭伏击,损失惨重。紧接着,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噩耗传来:
一支由重兵护卫、从后方运来的庞大粮草车队,在距离大营百余里处,被一支女真精锐部队彻底截断焚毁了!
消息传回大营,如同投入油锅的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粮草没了?!这…这还打什么仗!”
“完了…全完了…这荒郊野岭的,去哪里找吃的?”
“是谁说女真不堪一击的?这分明是早有预谋!”
军营里,恐慌像瘟疫一样迅速扩散。士兵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绝望。
文官们也趁势围在皇帝行营外,七嘴八舌地抱怨着。
朱祁镇坐在御帐中,脸色苍白,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和失控。
明军庞大的动向,以及如今陷入的窘境,不可能完全瞒过北方曾经强大的邻居瓦剌。
尽管永乐年间第五次北伐后,瓦剌实力大损,被迫西迁并臣服,但他们从未忘记过去的荣耀和仇恨。
他们的探马像幽灵一样游荡在草原上,早已将明军这支庞大而笨拙的队伍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