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塞外的沙尘,掠过北平城低矮的土黄色城墙。
粮车辚辚,兵甲铿锵,空气中弥漫着铁锈、马粪和大战将至的紧绷感。
陈兴没急着去燕王府。他换了身半旧的棉袍,像个南来的行商在城里溜达。
行至王府侧巷,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引起他的注意。
只见一个穿着厚实棉袄、裹得像个小圆球般的男孩,约莫七八岁。
正扶着墙,小脸憋得通红,努力平复呼吸。旁边一个老嬷嬷焦急地拍着他的背。
“仁宗,朱高炽!”陈兴一眼就认出了那标志性的圆润身形和略显病弱的气质。
他心头微动,但这次没有刻意算计。纯粹是看到小孩难受,本能地走了过去。
“这位小公子,可是呛了风?” 陈兴蹲下身,声音放得温和。
带着点市井里常见的关切,“北平这风是硬,得慢点喘气。”
他边说边从怀里摸索,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烤得焦黄喷香的芝麻烧饼。
这是他早上在街边买的,还热乎着:“喏,刚出炉的烧饼,芝麻多,香着呢!”
“趁热吃两口,压压嗓子眼儿的刺挠。” 他把烧饼递过去,笑容朴实。
朱高炽被咳嗽憋得眼泪汪汪,闻到烧饼的香气。
又看到陈兴脸上真诚的关切,没有谄媚,没有算计。
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他小口咬了一下,香脆的芝麻和麦香在口中化开。
似乎真的缓解了喉间的不适。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小声说:“谢谢…大叔。”
“不谢不谢!” 陈兴笑了,索性也靠着墙根坐下,离得不远不近。
“这天儿是够呛。大叔我刚从南边来,那边暖和多了,花都开了。”
他没提打仗,没提大军,就讲些应天秦淮河边的柳树发了新芽。
街边小贩卖的糖人儿花样多,还有庙会里舞狮子的热闹。
这些平凡琐碎的市井生活,对久居边塞又体弱多病的朱高炽来说,充满了新奇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