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至第七日,林野终于明白什么叫"听着歌声送死"。
远处的浮空岛像块被紫色绸缎裹着的巨大礁石,悬浮在海平面上,岛周围的海水泛着诡异的荧光,随波逐流的不是鱼虾,是无数半透明的人影,个个闭着眼,嘴角挂着痴迷的笑,顺着歌声往岛的方向漂,眼看就要撞上那些突出的礁石。
"这哪是歌声,分明是勾魂曲。"阿银用铜钱串把耳朵堵得严严实实,铜铃在她怀里转得像个陀螺,"我爷爷手札里画过这岛的剖面图,说岛心埋着块'歌伶骨',是千年前被献祭的乐师骸骨,骨头缝里渗出来的脂膏能化成歌声,听久了会让人魂魄离体,变成海里那些'听尸'。"
小芸突然指着船舷,那里趴着个听尸,透明的手正往船上爬,脸上还带着生前的模样——是个梳双丫髻的姑娘,和她妹妹有几分像,"你看她的喉咙,是不是有东西在发光?"
林野凑近一看,那听尸的喉咙里嵌着块米粒大的晶石,正随着歌声闪烁,"是'音髓'!"他突然想起焚音火山的声纹链,"这是歌伶骨分泌的东西,能把人的魂魄粘在尸体上,变成听歌的傀儡!"
话音未落,浮空岛的歌声突然拔高,像无数把小刀往人脑子里钻。林野怀里的定界石碎片猛地发烫,在他掌心烙下个音符形状的印记,印记渗出的金光将三人笼罩其中,歌声顿时变得模糊,像隔着层厚厚的棉花。
"定界石能挡这歌声!"阿银眼睛一亮,突然把铜钱串往海里扔,铜钱在水面炸出圈金光,那些往船上爬的听尸瞬间被震得粉碎,"看来用这碎片的力量,能暂时护住咱们!"
船刚靠近岛屿,林野就被岸边的景象吓得倒吸口凉气——哪是什么沙滩,分明是片白骨累累的滩涂,无数具骸骨保持着爬行的姿势,喉咙里都嵌着亮晶晶的音髓,骨头缝里还缠着些银色的丝线,像未断的琴弦。滩涂尽头立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行扭曲的字:"入岛者,献声于骨,方得见真章"。
"献声?"小芸的半截扁担突然竖起来,指着岛深处的一片树林,那里的树木都是黑色的,树枝像无数只伸向天空的手,"我妹妹的日记里画过,这岛上的树叫'夺声木',叶子能吸收声音,树皮会把声音变成音符刻下来,被夺走声音的人会变成哑巴傀儡,永远困在树下唱歌。"
三人刚踏上滩涂,那些骸骨突然动了——不是站起来,是喉咙里的音髓开始发光,骸骨的嘴一张一合,发出和浮空岛歌声相同的调子,无数银色丝线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像毒蛇般缠向他们的脚踝。
"是'骨音傀儡'!"林野拽着两人往后退,短刀的红光在丝线间劈开条路,"这些丝线是用歌伶骨的脂膏做的,被缠住会被吸走声音!"
阿银突然摸出铜锣,对着骸骨群猛砸,"哐"的一声巨响,音波撞在银色丝线上,竟让丝线剧烈震动起来,上面的音符纷纷脱落,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原来它们怕噪音!"她又连敲了几下,骸骨群的歌声顿时乱了套,有的唱高音,有的唱低音,像支跑调的乐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