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内的温馨如融化的暖玉,静静流淌。劫后余生的安宁感像柔暖的云絮,裹着相拥的两人,舱顶镶嵌的星辉石洒下细碎柔光,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朦胧的银晕。妍小妤靠在凌谕肩头,冰蓝色的眼眸轻阖,长睫如蝶翼般敛着,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他衣袖上暗绣的星纹——那是她当年亲手为他绣的印记,将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细细描摹,仿佛要刻进灵魂最深处,再也不放手。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忽然,妍小妤像是被什么念头猛地撞中,倏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懊恼与急切,瞳孔微微收缩,连呼吸都乱了半拍。她毫无征兆地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捶在凌谕的肩膀上,力道里藏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焦灼,指尖还下意识蜷了蜷,带着点无措的急切。
“哎呦?”凌谕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混沌色的眼眸中漾开一丝不解的涟漪,低头看向怀中人时,眼底已浮起几分纵容的笑意,指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怎么了?慌成这样。”
“坏了!”妍小妤蹙起秀眉,语气裹着浓浓的遗憾,尾音都微微发颤,鼻尖泛着红,“我们走得太急,我……我忘了给那个世界的他们留些灵石了!他们日子那么清苦,寒风里连件厚实的衣裳都没有,灶台凉了好几天,他们冻得缩在墙角发抖,若是有些灵石傍身,往后也能少受些罪……”她想起弃灵巷的破屋、冷灶,想起布衣凌谕在寒夜中裹着单薄被褥、指尖冻得发红却仍要强撑着修补屋顶的模样,心口便像被什么细细揪着,疼得她眼眶瞬间泛了热,水汽在眸中打转。
凌谕闻言,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松弛,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的笑意,连带着眉宇间的清冷都柔和了几分,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他抬手将略显焦躁的她重新揽回怀中,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掌心顺着她的后背轻轻摩挲,带着安抚的力道,指腹还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声音低沉如大提琴,混着星槎能量核心的嗡鸣,安稳得让人安心:“莫急,此事我早已安排妥当。”
“嗯?”妍小妤疑惑地仰起脸,冰蓝色的眼眸眨了眨,像浸在溪水里的碎冰,满是询问,长睫还轻轻颤了颤,带着未散的急切,鼻尖的红意尚未褪去。
“在离开前,”凌谕平静地解释,指尖无意识地卷着她一缕泛着银辉的发丝,指腹轻轻蹭过她发间的温度,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我已在他们屋中最不起眼的墙角,藏了数块极品灵石——那是足以让那个世界的凡人奉为‘传世之宝’的东西。灵石外层裹着结界,需等他们历经三代方能解锁,其内灵气精纯磅礴,凝而不散,莫说养活他们几代人,便是开宗立派、福泽一方,也绰绰有余。”
妍小妤听完,先是愣愣地望着他,瞳孔微微睁大,随即猛地从他怀中脱开,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冰蓝色的眼眸瞪得溜圆,像只抓到猎物的小狐狸,眼底闪着狡黠的光,还带着几分认真的质问,指尖甚至轻轻点了点他的衣襟,力道带着点娇嗔的不满:
“你——!”她拖长了音调,指尖重重戳了戳他的心口,带着点娇嗔的力道,戳完还下意识捻了捻,仿佛要将自己的不满都印在他身上,“还说我!你这不也是直接干涉了他们一世吗?留下那么多灵石,岂不是彻底改写了他们未来的轨迹?这……这难道不算违背了你说的‘顺其自然’?”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发难”,凌谕沉默了。
星槎内一时间静了下来,只有能量核心发出低沉的嗡鸣,像遥远的星河在呼吸,舱外的星光透过舷窗斜斜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交错的光影。他混沌色的眼眸深邃地凝视着怀中人儿,看着她眼底那点促狭下藏着的认真,睫毛缓缓垂下,又轻轻抬起,仿佛在权衡什么,又仿佛在细细剖析自己内心最深处、从未宣之于口的隐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袖口的星纹,动作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迟疑。
良久,他才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开口,声音低沉得像落进深海的石子,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坦诚的脆弱,连呼吸都轻了几分,混沌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执拗,还有藏不住的眷恋:
“小妤,你说得对。这确是我的私心。”
他抬起手,轻轻握住她戳在自己心口的手指,指腹摩挲着她微凉的指尖,带着暖意,眸光深邃如海,盛着化不开的眷恋,甚至能清晰看到她在他瞳孔中的倒影——那个带着点小脾气、却满心都是他的模样:“我无法眼睁睁看着那个世界的你,过着那般清贫疾苦的日子。即便知道那是他们的命数,即便知道干涉或许不妥,但只要想到,那双与你一般无二的冰蓝眼眸,可能因饥寒而失了光彩,那双与你一样灵巧的手,可能为生计磨出层层厚茧,连捧书的力道都透着疲惫,寒冬里连一口热汤都喝不上,我……便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