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清闻言,秀眉微蹙。越是这般看似无所求的馈赠,越让她觉得沈月陶此人难以捉摸。
她挥挥手让绿鄂退下,重新倚回榻上,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中对沈月陶的观感,愈发复杂起来。
安济坊。
沈月陶看着沈月朗那高大的身形,虽才十五岁,但留在女子养病的安济坊过夜确实不便,也容易惹人闲话。
便主动对沈月朗道:“月朗,你先回府吧,免得周夫人寻你麻烦。今夜我留在这里照看花溪姨娘。”
沈月朗感激涕零,再三道谢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安济坊为花溪姨娘安排了一间僻静的病房。喂过药后,花溪姨娘的高热稍退,沉沉睡去。
沈月陶守在床边,支着下巴,思绪纷乱,既要盘算如何完成系统那个紧迫的任务,又要琢磨这花溪姨娘的古怪之处。
夜深人静,病房内只余一盏如豆的油灯。
灯芯偶尔噼啪爆出个灯花,昏黄的光晕在墙壁上投下摇曳幢幢的影子,随着窗外偶尔吹进的微风,那些影子便被拉扯、扭曲、扩大,仿佛张牙舞爪的鬼魅,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声舞动,有些渗人。
古代的志怪确实有迹可循。可这灯是万万不能灭的。
这一日又长又乏,沈月陶也有些昏沉,眼皮沉重,脑袋一点一点,几乎要趴在床边睡去。
床上的花溪姨娘悠悠转醒。
高热刚退,意识尚且模糊,甫一睁眼,视线还未完全清晰,陡然睁开眼就看到六七分像娜日新弥的脸。
“新,新——弥。”
花溪姨娘吓得魂飞魄散,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惊呼。
慌乱地想要起身逃离,却手脚发软,竟直接从床榻上翻滚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这一摔,疼痛让她视线清晰了些,也正好对上被惊醒、下意识俯身来看她的沈月陶的脸。
沈月陶带着睡意和关切的脸,在阴影中与娜日新弥的面容重叠,再加上墙上那些随风狂舞、形如鬼手的黑影……
“不!不——!啊——!救命!救命!放过我!”
花溪姨娘崩溃地尖叫,手脚并用地在地上向后攀爬,试图远离沈月陶,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拓野琉!救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