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一处偏僻狭窄的廊道尽头,她听到一间虚掩的房门内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她猛地推开门!
屋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床一桌一凳。
黄良玉正背对着门口,用一块破旧的湿布用力擦拭着脸上的浓妆,瘦削的肩膀因为哭泣而微微耸动。
听到动静,她受惊般回过头,泪眼婆娑中看到去而复返的“祝英台”。
吓得手中的布都掉了,慌忙起身:“你……你……你怎么……”
“良玉姐姐!!”祝英台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那声音里的颤抖与绝望的愤怒。
“是你!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黄良玉如遭雷击,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因愤怒而显得有些陌生的俏脸,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血色尽褪,比刚才更加惨白。
“英……英台?!你……你怎么……”她语无伦次,巨大的震惊和羞耻让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怎么会在这里?”
祝英台一步步逼近,眼泪终于决堤而出,混合着愤怒砸落下来。
“我倒要问问你!这就是你当初信里说的,遇到了真心待你的良人?这就是你不惜抛下一切、甚至让我帮你逃婚所要追求的自由生活?就是在这腌臜地方,对着那些恶心的人强颜欢笑,卖笑卖唱吗?!”
她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紧紧攥着胸口衣襟,仿佛这样才能喘过气:
“黄良玉!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那个秦书生呢?!他在哪里?!他就是让你用这种方式来‘赚银子’的吗?!”
祝英台的话语如同尖锐的刀子,一刀刀剜在黄良玉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她踉跄着后退,跌坐在冰冷的床沿,眼泪汹涌而出,却只是拼命摇头,声音破碎不堪:
“不……不是的……英台,你不懂……他……他是有苦衷的……”
“他是不得已的……他说了,等我……等我在这里赚够了银子,赎了身,他就会……就会来接我回家的……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
她的辩解苍白无力,甚至连她自己说出口都显得那么虚幻可笑,可她依旧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重复着,不知是在说服祝英台,还是在麻痹自己。